一陣沉寂,每個人都在觀察旁邊人的神色,一個老頭搖頭晃腦地道:「吾聞君子有仁恕之道……」,秋明馬上道:「那裘氏呢?為何不對她行仁恕之道?」老頭訝然道:「她只是個婦人,婦人者,與牛馬何異?談何仁恕?」
由於苦主和鄉老的大聲疾呼,半個鄧州城的百姓都知道了這件案子,前來縣衙觀審的婦人女子可著實不少。老頭此言一出,立刻犯了眾怒,許多婦人憤怒地喊道:「你才是牛馬,你全家都是牛馬。」
過了一會,一名老媼從人群中擠出,手持木杖對著老頭便打:「讓你出來買蒜,你卻跑到這兒來裝蒜,還要滿嘴噴糞。說,老娘要是牛馬,你是什麼?」老頭被打得嗷嗷亂叫,不停地道:「我是蟲豸,我是蟲豸,可以了吧?」
在眾人的鬨笑聲中,老媼大聲道:「我家老頭子胡言亂語,上官不必放在心上,若是他敢賣我子,我婦人即刻打殺了他,豈容他活著見到第二天的太陽?」老頭驚得連聲道:「夫人噤聲,此乃公堂之上,豈容你撒潑?」
老媼伸手揪出他的耳朵:「撒潑?好,老娘就撒潑給你看,回去就給我跪到石台之上做一回牛馬。」在人們的鬨笑聲中,老頭被提著耳朵漸漸遠去。
秋明道:「既無三媒六聘,死者就不能算是裘氏的丈夫,反而只是逼害裘氏的****。這樣的****要賣掉自己的親子,任何正常的女人都會瘋狂的吧?更何況是連賣三個?論心定罪,本官認為,裘氏罪不致死。」
雖然鄉老極力反對,可是現場也有一大撥人贊同,而且贊同的聲音漸漸壓過了反對聲。秋明見大局已定,就把量刑之事交給郭嘉陳震,自己卻讓居孔把鄉老和苦主帶進耳房。
苦主嚇得渾身發抖,鄉老卻是氣得渾身發抖,都以為秋明是要責難自己,沒想到秋明沉吟一陣居然問道:「剛才你們說鄉里貧困,無良家女肯嫁入,是怎麼回事?」
在兩人連比帶劃的解釋下,秋明大致明白了當地的情況。他們來自鄧州西部的朱ls區那裡多山多石多災,出產不多,野獸山賊倒是不少,所以每家每戶都是一貧如洗,自家姑娘都是外嫁的,要想傳宗接代只能從人販子手裡買回山外的女子。有些人家窮得連買女子的錢都掏不出來,只好和人販子約定將頭幾胎所生轉賣抵債。
秋明大為震驚,問居孔道:「我這次回來,看見有些村落的生活已經大為改善,甚至都開始修建義倉了,怎麼還有這麼貧困的所在?」
居孔苦笑道:「你說的那是在商路上的村落吧,他們靠商吃商,自然可以風生水起。可是西部山區本來就人跡罕至,又沒什麼出產,就算今年減免了稅賦,可是那邊本來就收不上多少的,基本沒什麼影響,所以還是照樣的窮困潦倒。」
秋明看了看不明所以的鄉老和苦主,搖頭道:「百姓困苦,此乃本官之責,不過別人可以靠商吃商,你們就不能靠山吃山了嗎?」
鄉老和苦主都激動起來,又是連比帶劃地哇拉哇拉,大意無非是鄉里不通、道路不靖、地無所產、民無所能,秋明嘆口氣問居孔道:「那邊就如此不堪,真的什麼特產都沒有嗎?」
居孔沉吟一會道:「據我所知,朱連山糧食連自給自足都辦不到,更別說外輸了,不過要說特產麼,還是找得出來的。第一是石頭,以郭奉孝的規劃來看,鄧州城這幾年會有許多建設項目,至少城牆會要加高加厚,這樣朱連山的石頭正可作大用;第二是毛皮,朱連山野獸眾多,既壞糧食又傷人,不如組織人手獵獸謀皮,肉也可以分給貧家食用;這第三麼。」
居孔看了看鄉老:「第三,此處山民皆為庸國遺民,民風悍勇,又多奇技,正可徵募成軍,以備不虞。」
「哦,」秋明來了興趣:「庸國?可是庸人自擾的庸人?」鄉老與苦主對望一眼,都點了點頭。
庸國,武王伐紂第一助力,春秋初期第一軍事強國,幾乎把楚打到滅國。秋明對庸國的歷史沒多少研究,只記住一句話「惟庸人善戰,秦楚不敵也」,這個不就是又一個戰鬥民族嗎?
看見秋明興致勃勃的樣子,鄉老艱澀地開口道:「吾鄉里貧困,且人丁不旺,恐難應徵兵之請。」
秋明抓了抓下巴,這大概就是要報復我剛才沒判裘氏死刑吧,也或者是認為當兵不吉,軍餉又不高,反而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