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泉把臉刮的很乾淨,身上是一套嶄新的綢布袍子。沾了兩撇鬍子,大搖大擺的走到順天府的大門前,就要往裡面走。
「站住,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去去,到其他地方去」。
門口的官差們雖然看他神色對他們一點害怕都沒有,穿著也很是不凡,他們習慣性的說出了經常說的話,語氣卻是放輕了不少。
「我跟你們說不著。趕緊的,讓汪全煥放了前幾天抓來的兩人。如果他不想掉腦袋,丟了烏紗帽的話」。
引泉的京城官話說的很流利,還帶著股官味,這使得守門的官差們收起了小視的心。
「不知道這位爺怎麼稱呼?府上是哪一位?」
「嗤,就憑你也配問我家府上?」引泉不屑的扭頭,演的太入戲,把以往在宮裡的音調給用了出來。
引泉說完就朝裡面直走。
「攔住他啊」。
「你去」。
「你怎麼不去?他連老爺的名諱他都跟叫孫子似的叫,我可不敢攔。」
「還愣著幹嘛,趕緊去通報老爺啊。這人都快到公堂了」。
*
汪全煥看到引泉的那兩撇鬍子,立馬在心裡把手下的人給罵了,他娘的,這公公會張鬍子嗎?
被汪全煥的眼神瞪的發毛的那名手下,立馬瑟縮到一旁去了。
「你是何人?知道擅闖公堂是什麼罪嗎?」汪全煥站到公案前呵斥道。
引泉趾高氣昂的揚著頭,沖汪全煥冷哼一聲,扭頭往堂外的天,然後把手中的字條雙手恭敬的舉起來。
「汪全煥如果你還知道死字怎麼寫的,就跪著把這字條接過去」。引泉完全用看死到臨頭的眼神看著汪全煥。
引泉這樣的神情反而使汪全煥鄭重了,思慮了一下,他真的跪下把字條接了過去。
打開,見到「放人」,兩字草書寫的俊逸飛揚,帶著睥睨之感。
汪全煥只覺得在這字面前,自己顯的這麼卑微。
他失態的拿著字條就往後衙跑,從書房裡找到他花重金買來的官場保命符,是一本頂級貴人們的字跡拓本臨摹的字帖。對照第三位的字體,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是睿親王!!
這位王爺從西北回來,短短三個月內,就差點把京城給鬧翻了,
先是砸了錦衣衛衙門,又打了東廠的人,因為整日在流漣閣,被御史彈劾,聽說都察院的御史們每天都挑燈寫彈劾奏章,聖上的案前堆得跟雪片似的。
可這位主愣是一點事沒有。
被列為京城第一不能得罪的貴人。
自己這順天府還不夠他砸的呢。汪全煥只覺得眼前一片黑,能讓睿親王親自寫字條來的,肯定是他得用的人。
完了,前任只是抓了個鎮國公府看得起的一個奴才,就丟了官。自己這官做到頭就罷了,這腦袋還能不能保得住,還另說啊。
聽說被睿親王打的那個東廠的公公,回去就死了。
汪全煥連滾帶爬的往衙上去。
「鬆開,鬆開你們」,汪全煥看到官差們還把王生和王三按在地上,自己連忙跑過去,親手把王三和王生扶起來。
對著他們笑的比對著他自己的愛妾時,還要甜。又用手提王三和王生彈身上的灰土。
「兩位大爺,你們這幾天受驚了,回頭下官一定擺上酒筵替兩位壓驚,到時兩位爺可一定要賞臉啊」。
王生驚訝的看著汪全煥,王三則在想著,肯定是小姐的計策。於是他只裝著深沉,不說話。
劉師爺長大了嘴巴,不明所以的看著自家老爺此時如孫子般的低姿態。
老孫頭則弄不明白怎麼回事,張口道:「青天大老爺,你剛才不是要打他們板子嗎?沒有草民的事,草民就退下了」。
「走?往哪走,來人啊,把這冤枉良民的刁民帶下去打五十大板」。
汪全煥差點忘記老孫頭這個始作俑者,接機像王三王生們賣好道。
「汪大人,你這可不太公平啊,還有這老兒的女兒呢,那可是偷人的賊婆娘,你知道按律法怎麼辦了?」
引泉拿著腔調不陰不陽的說道。
「來人,把孫氏那個淫婦抓起來沉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