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擊退這樣折磨人的目光,他就是絞盡腦汁搜腸刮肚苦思冥想傾盡畢生之所學,也得整出來一個:「我喜歡純天然的鬍鬚,被刀劍傷過的,便有了痕跡,不如索性剃光,重頭再來。」
春謹然恍然大悟,茅塞頓開神清氣爽之餘,也不免感嘆:「你還真是……」
郭判知道他要說什麼:「有氣魄。」
春謹然覺得他想多了:「夠矯情。」
「熱絡交談」中的二人沒注意,對面一個身影正越走越近,直到對方耐不住寂寞,揮舞著臂膀高聲呼喚:「謹然賢弟——」
有了之前的「淫賊」作對比,這呼喚真是讓春謹然滿心溫暖,情難自抑,尤其看清來人之後,更是倍感親切,於是他也踮起腳尖,讓胳膊盡情舞蹈:「書路兄——」
應和之間,房書路已經來到窗前,顯然他與郭判是打過照面的,於是這會兒連寒暄都省略了,直接熟稔道:「你倆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春謹然與郭判互相看了一眼,心有靈犀:「不說也罷。」
房書路倒不強求,而是開心地繼續道:「青門一別,沒成想會在這裡見到你。」
「夏侯山莊辦喜事這麼盛大的場面,我哪能不來湊熱鬧。」春謹然嘴上開著玩笑,心裡卻有些訝異對方能如此自然地提及青門,畢竟青門事件也牽扯到了旗山派的掌門夫人,也就是房書路的親娘。
不料春謹然剛這樣想,就聽見房書路輕嘆口氣,意味深長:「但願不要太熱鬧。」
春謹然有些拿不準他的態度:「書路兄……」
房書路沒好氣道:「總覺得你就是個掃把星,沒事的地方遇著你就出事,出事的地方遇著你就出更大事。」
春謹然委屈:「我冤啊……」
房書路卻笑了,雖然很淺,但確實是真心的,沒有叵測惡意,只有正直友善:「打趣你的。其實我一直欠你一聲謝謝。」
春謹然一頭霧水:「謝什麼?」謝他幫他揪出了親娘與青長清的私情?
房書路湊到他耳邊,低聲道:「謝你讓我多了一個弟弟。」
春謹然囧:「你看事情的方式還真是……獨到。」
房書路聳聳肩:「我也難受過,但是後來想開了,既然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更改,那就只能多去看好的方面。只可惜,不能相認。」
「差不多行了,」春謹然黑線,「也不用想得這麼開。」
一旁的郭判雖然從頭聽到尾,可有聽跟沒聽一樣,完全不知道這倆人在搞什麼名堂,遂直截了當出聲:「你倆在打什麼啞謎,有話就光明正大的說。」
「失禮失禮,光顧著說話,忘了郭兄還在這兒,」房書路好脾氣地笑笑,然後解釋道,「是這樣,前陣子謹然賢弟幫青門解決了殺人案,我當時恰好也在青門,捎帶著沾了點光,結果走得及,連聲謝謝都沒講,這不,現在補上了。」
「青門殺人案是他破的?!」郭判大驚。
青門門主死了一子一夫人,而兇手竟然是另外一位夫人,這件事已經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雖然關於江氏的殺人動機和整個破案的過程都是霧裡看花,但這並不妨礙青門殺人案成為江湖客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消遣。
「就是這位春謹然賢弟。」面對郭判的質疑,房書路堅定地為春少俠正名。
郭判有點暈了:「他不是採花賊嗎?」
房書路愣住:「怎麼可能,憑他的聰明才智,想採花還用做賊?」
郭判一時間有點理不清房書路這個說法里的因果關係,只能提供自己掌握的線索:「他夜入江湖男兒臥房。」
房書路搖頭:「我只見過他勇闖奪命案發現場。」
郭判:「他採花未遂人人喊打。」
房書路:「他破案有功人人讚頌。」
郭判:「他厚顏無恥。」
房書路:「他聰慧細緻。」
郭判:「他……等等,咱倆說的是一個人嗎?」
房書路也有點吃不准了。
二者不約而同望向本尊——
春少俠倚著窗框,無辜攤手:「看不透的男子才迷人,我娘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