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看,呂良真才能步步青雲,扶搖直上,做到了絕大多數官員不可能做到的事。一直以來呂良真都在充裝天子的耳目,安西大都督朱質樸的黯然離職也有他的一份暗奏功勞。
這段時間呂良真頭大如斗,天子命大理寺審理江南轉運司衙門弊案,常玉超等人都已經到案,已經審過二堂。按照常例,具體審理案件的是大理寺丞,等案件審理清楚了奏報給少卿覆核,最後報送給他,他只要在上面署名畫押認可定案。可是這個案子是天子欽點,呂良真親自審理,不敢有絲毫大意,生恐讓天子覺得他敷衍塞責。
案情很清楚,有江南轉運司典作李玉波的私賬、匪首葉彥光的供詞以及熊以安的證詞,江南轉運司衙門上下聯手侵吞河工銀兩證據確鑿,只等暗衛追查贓銀在何處就可定案。此案中有案,刺客余樹森牽出轉運司衙門雇兇殺人,葉彥光聞訊潛逃進而引發鐘山寨賊人下山,禍亂江南,萬餘百姓喪命,這些供詞奏送給天子,常玉超等人唯有一個死字。
大理寺審案有律不准外傳,江南轉運司弊案是欽案,呂良真嚴令參與審案的人員一律不准回家,吃住在衙門內;欽差魯從茗也暫住在大理寺中,等案情審定後才准歸家;常玉超等人自然是呆在牢中,連熊以安也乖乖地蹲在牢中。第一堂過完,便有人前來探詢:話說得很活,太子對案情很關注,如果太子妃的哥哥涉案不必看情面,依律嚴處;御史台詢問中丞魯大人可有犯法,為何大理寺扣人不放;工部要求大理寺將審訊情況告知,以便整頓都水監……
呂良真雖然為官三十年,但在京城還屬於新丁,形形色色的人物、各式各樣的背景形成巨大的壓力向他襲來,呂良真覺得牙痛上火,睡不安穩,再多等幾日前來探詢的人恐怕更多,呂良真決定先上奏天子,請天子定奪。
御書房,石方真看罷呂良真的奏摺,怒道:「河工衙門糜爛至此,著實觸目驚心。常玉超等人辜負聖恩,真是死不足惜。江南轉運使如此不堪,想來洹河轉運使也好不到哪去,一個月過去,御史台怎麼還不見回復。看來河工之政要下力氣整頓了,要不然多幾次像端州賊人裹脅災民事件,朕的江山社稷怕要不保。」
作為天子心腹,自然對天子的脾性十分了解,呂良真道:「臣在審案過程中,查知林華縣縣令袁德成、轉運司衙門都水參軍熊以安、典作李玉波、端州龍衛州統紀大濤等人都是精誠為國的忠臣,還有許多義士面對危難時挺身而出、奮不顧身,這天下多數官員、百姓還是忠君愛國之人。」
呂良真所說的這些他在陸續轉來的奏摺特別是江安義的奏摺中有所了解,石方真臉色轉和,沉聲道:「奸臣賊子要重處,忠臣義士要褒獎,方能去惡揚善。」
馮忠抱著木盒也現在殿門口,石方真看到,道:「馮忠,朕讓你查明常玉超等人的家產可有著落。」
&萬歲,已經查明。」馮忠快步進殿,將手中木盒放在桌上,然後從懷中拿出份呈報,遞交給天子。
呈報上寫得很清楚,常玉超在靈州老家家產不豐,可是在平州懷遠縣暗置外宅,娶妾三人育有十名子女,田產一百三十六頃,家中店鋪三十四間,查抄金銀珠寶字畫等物折銀二十七萬餘兩,段爽、萬懷興等人皆查出家財五萬兩以上。
石方真將呈報重重地往桌上一拍,罵道:「朕拔給河工衙門的銀子都讓他們弄到自己家中去了,以次充好、以少充多、剋扣工錢,還有什麼是他們不敢做的?常玉超等人罪不容赦,不是他們中飽私囊,元華江就不會潰堤,那些無辜的災民也就不會喪身,不殺不足平民憤。」
&良真,明日你會同御史台、刑部了結此案,將朕的意思重重懲處常玉超等人。」石方真怒氣沖沖地道。
眼神落在馮忠身上,石方真又道:「馮忠,暗衛這次做的不錯,洹河轉運司的官員也派人去查一查,不掉些腦袋這些人不會怕。對了,明日大理寺定案,你派人也去聽聽,回宮後速報朕知。」
馮忠恭聲應「是」。呂良真暗暗皺眉,天子越來越信任內監,讓暗衛插手政事恐怕將來要生出事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