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灼熱的海風吹過山麓,林野荒山中,蛇鼠毒蟲多如牛毛,一支緩慢行軍的部隊從深山當中穿行而過。
在荒林中步行半月,被毒蟲侵擾至死的人不在少數,幾乎每天都有人倒下再也起不來。
隊伍里,隨行醫師並非深諳此道,多數人被毒蟲叮咬後要麼等死,要麼硬挺過去。
此行需要繞過秦軍主控的西部戰場趕到海邊,若是暴露蹤跡,那麼這支四萬人的隊伍不費吹灰之力就會被秦軍擊潰。
行在前方的斥候探查清楚後跑回秦義絕身邊報告情況,三十里外的水彎坡,秦軍並未大意,留下了一支約莫兩萬人的隊伍駐紮在側翼看守。
「看清楚了。」
「回稟監軍,確切無疑。」
秦義絕下馬後走到山崖頂峰往下眺望周圍地勢,距離海面還有百里,思索一番後叫來各軍將領。
她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簡單畫了副圖,道:「我們在這,秦軍側翼的兩萬人在這,要是能將其打掉,那麼我們便可以帶著火炮往回推進吸引秦軍主力的注意,在此之前,我帶一千人先朝側翼包過去把他們的眼睛掐了,屆時你們便可動手,都清楚了?」
「清楚!」
入夜,沒人敢點亮篝火,蚊蟲的嗡鳴聲里,各軍開始往下傳達命令,面對即將到來的血斗,兵卒們是有些嚮往的。
對他們來說,若能拿下秦軍的一些地盤,不僅能吃上一頓,還能有個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
山中行軍多日,再不出去遲早要被毒蟲活活咬死。
黑暗的角落裡,有粗獷的聲音傳出來,聽起來很是興奮,「他娘的,終於要打了,大半多月沒動手老子的刀都生鏽了...」
虎頭坨罵罵咧咧的拎著磨刀石,尋了個地方坐下擦拭刀鋒,金三刀拿了點碳過來丟到地上,煙熏的氣味將附近的蚊蟲驅散了。
他坐到地上,叫來一兵卒給虎頭坨認識,此人還算年輕,一頭黑髮,臉上留著許多鬍渣,善使長棍,在軍中殺敵多日累積了點名聲。
「小弟張勝,見過虎哥。」張勝知道虎頭坨是江湖人出身,並不怎麼喜愛軍中職稱那套。
「我知道你,論武功你可比我強多了,虎哥不敢當,哈哈哈...」虎頭坨爽快地哈哈大笑起來。
金三刀吹了吹快要熄滅的碳後說:「明日我們三人便是一個營的了,一起殺秦狗。」
「殺不盡啊...」虎頭坨感嘆一句。
擦完刀鋒映點點微弱的星光看了看,還算雪亮,露出一副滿意的表情,隨後把刀插進鞘里,說:「打完這場仗,只要沒死我就不幹了,找個地方娶媳婦討生活去...」
金三刀看向張勝,問道:「小勝,你呢?」
「我還不知道...」張勝摸摸自己的頭,上邊已經長滿了頭髮,他也早已不是少林弟子。
自從多年前脫離少林,就被冠上莫須有的罪名追殺,後來不得不加入朝廷軍隊躲藏起來,除了殺敵,日子過得還算安穩。
張勝認真想了一會後,憶起曾經的兄弟張青,開口說:「我不管那麼多,以後要是看到貪官,我見一個殺一個,絕不留情。」
天空泛起魚肚白,潛伏而來的軍隊再次踏上路程,秦義絕輕裝上陣帶著千餘人先一步離開,餘下各軍按照原定計劃往側翼摸去。
為了避免動靜太大,速度不得不慢下來,等到埋伏到秦軍營地時已經過去了三天。
這期間是有不斷放出斥候去打探消息的,就怕秦義絕暴露,還沒掐掉秦軍眼睛她就深陷險境敗露計劃。
此番出行糧草食物帶的極少,打的就是秦軍的主意,如若搶不到東西,那麼他們自己也會餓死。
幾日下來為了應對突發戰鬥,食物並沒有刻意減量,穩住士氣十分重要,然而苦等的弊端也很快顯現出來。
他們此行是過河卒,沒有退路可言,苦等幾日秦軍營中還未有動靜傳來,眾人都埋伏在水彎坡外圍,見此情況,互相投去疑惑的目光。
金三刀讓旗手打了個繼續等待的手勢,他心裡其實也沒底,但他相信秦義絕,天底下誰都有可能死,唯獨秦義絕死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