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戶,陰陽學府。
一座高達五百六十米的御靈柱屹立在正中,從二十四扇門延伸出二十四條道路,將許多建築物都給切割開。
若從高空俯視,整個陰陽學府猶如一顆正在閃閃發亮的繁星,道路像是散發出來的璀璨星光,向周圍輻射而去。
在御靈柱最頂層,就是一個很大的單間。
地面鋪著岩青色的石頭,翠綠的盆栽足足高兩米,一個長方形的水缸裡面,數條晶瑩剔透,可見骨頭而沒有內臟的浮魚飄然遊動,搖擺著細長如蛇的身軀。
安培晉明端坐在魚缸前的長方形書桌,埋首工作,邊上擺放著涼掉的早餐。
梆梆,大力的敲門聲從外面傳進來,他抬起頭,花白的鬍鬚和長發糾結,掩蓋大部分面容,僅有一雙如嬰兒般純淨眼神,讓人一看就難以忘懷。
「進來吧,」他開口說道,聲音沙啞而渾厚,一點都不像是超過百歲的老人。
木門被推開,一位身穿白色狩衣,戴著立烏帽子,穿紅色差袴的中年男人走進來,開口道:「府長,很高興你一直以來的收留,但我不想給你們添麻煩,決定今天離開這裡。」
「汪君,你又說這種話,我不是說過,沒關係,一切由我扛著,我們都是具有超凡力量的人,可以說是同胞。」
安培晉明放下筆,滿臉和藹道:「同胞有難,我絕不會坐視不管,你放心住下,再說,我看那個正直的小姑娘,一點都沒有想要找你問罪的意思,單純就是想見你一面吧。」
汪卓想到近日明目張胆打聽他下落的弟子,面上浮現出一抹笑容道:「嗯,以前還是一個愛哭鬼,轉眼間已經成為一名可靠的弟子了……府長,我可不是來你討論這個問題。」
話到尾音,汪卓想起正事,連忙將話題扯回去。
安培晉明呵呵一笑,書桌的電話忽然響起來,他藉機道:「有話等下說,我先接一個電話。」
汪卓無奈,唯有站在那裡等待。
他接通電話,聽了幾句後,面色頓時大變,激動地站起來道:「什麼?!這是真得嗎?」
「府長,我們已經確認過了,花井春海,目暮,已經死亡,兇手未知,現場殘留激戰過後的痕跡。」
「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安培晉明聲音顫抖,淚水從眼眶漸漸溢出,沿著橘子皮般的臉頰滑落。
汪卓瞧見他流淚,心裡咯噔一下,已經有不好的預感。
安培晉明掛掉電話,聲音有幾分虛弱道:「春海,那個孩子死了,和目暮一起死在豐葉縣。」
豐葉……那個位置,汪卓腹部隱隱生疼,手下意識按住,眼眸如烏雲蓋頂。
果然,霄,你還是親自過來了。
也是啊,依照她的脾氣,怎麼可能不過來。
一旦盯上的獵物,必定要讓對方斷氣,這就是她冷酷的行事法則。
「府長,你先休息一下,我決定留下來。」汪卓不打算繼續離開,他在此刻走掉的話,目標會轉移到這位老人身上。
那位的性格是不會空手而歸。
唯一疑惑的是,為什麼要選擇讓小璃過來?
汪卓帶著疑問離開這裡,並靜靜合上門。
「太棒啦,那裡有一張空得長椅,璃醬,我們快過去吧。」
一條寬八十米的青石道路上,扎著兩個小辮子的少女招手大喊,微微嬰兒肥的臉頰滿是笑容,渾身都洋溢著青春氣息,宛如一隻在春風奔跑的小鹿,無時無刻都在彰顯著自身活力。
沒有人會討厭這樣活潑的女孩。
柳璃也不例外,就是認為這位「導遊」稍微有點讓人招架不住,尤其是那個璃醬的稱呼,聽起來感覺怪怪的。
「璃醬,快點過來,走那麼久,你腳不酸嗎?」扎辮子的少女急聲催促,手拍了拍坐著的長椅,腳上下搖晃踢起來。
她拿著冰淇淋走過去,坐下道:「紗織,我還有要事去辦。」
黑崎紗織笑了笑,一眨大大的眼皮,道:「我明白,是找你的師父汪卓,可從三月五號過來,你已經整整找了五天,還不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嘛。」
柳璃默默咬了一口冰淇淋,堅定道:「他一定在這裡,只是躲起來不肯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