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那一晚不若今晚的暴雨,一抹圓月高懸夜空,銀光灑落在城市裡,照進每家的窗戶,落下一地的銀輝,如鋪上一層輕紗。筆神閣 bishenge.com
室內沒開燈,但並非一片漆黑,視野相對清晰。
二人初戀。
第一次,青澀又懵懂。
司笙一哭就沒止住,感覺女俠的里子面子都碎了個徹底,委屈得不行,一口咬著凌西澤的肩膀,險些咬下一塊肉來。
自打初識司笙,就從未見過司笙流淚,凌西澤瞧見了,心軟得一塌糊塗,任由她咬了,一聲沒吭。
「別哭了,我會對你負責的。」
二十三歲的凌西澤慌成一團,顧不得疼痛,慌慌張張地安撫她。
司笙踹他,又紅著眼瞪他,倔強得很,「我沒哭。」
凌西澤肩上染血,攬著她,「沒哭沒哭,我看錯了。」
蜷縮在他懷裡,司笙借著月光,見到他傷口滲透的血珠,有點心軟了。
她輕哼著,「以後不准再碰我。」
他忙答應,「不碰。」
「那你要碰其他女人嗎?」司笙有點惱了。
「也不碰。」
凌西澤想都沒想就保證。
「……哦。」
司笙不爽地哼了一下。
淚水沾濕了他的肩,又浸濕了枕頭,他一動都不敢動。
外面輕緩的夜風撩起輕薄透亮的白色窗簾,薄薄一層紗,在室內翻飛著。有一抹月光斜斜地照進來,透過窗簾,照到一個畫架上。
畫架上面一張素描圖,即將成品,是一個北方鄉村建築,厚厚的積雪,他們挑明關係的場景。
紗窗簾的影子落下來,飄蕩飛舞,光影被分割變幻,影影綽綽。
慢慢的,司笙不流淚了。
她還是說,「我沒哭。」
「沒有。」
凌西澤身子都僵了,但回應她時依舊很迅速,微啞的嗓音里儘是溫柔。
「司笙。」
他低聲喊著,小心翼翼,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痕,「我對你負責,好不好?」
「你負得起嗎?」司笙張口就懟。
凌西澤沉吟了下,說:「再過一年,我們領證。」
「不稀罕。」
「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你給不了。」
「是什麼?」
「……」
司笙忽然不說話了。
她想要一段人生,瀟灑肆意,無拘無束,誰都給不了她,只能她自己一腳一腳地踩出來。
沉默中,司笙感覺到他的緊張和擔憂,心又一軟,說:「……我很難養的。」
「我養得起。」
「用你家的錢養嗎?」
「不靠家裡,靠我自己。」
司笙一窒,眼睛又酸酸的,心裡煩亂不已。
她不想講這話題了,於是她開始抱怨,「你好煩啊。」
「……」
凌西澤趕緊噤聲。
靜默幾秒,司笙又催他,「說話。」
凌西澤一怔,不知該說什麼,又見她不高興,只能說:「我好煩。」
司笙罵:「榆木疙瘩。」
「嗯。」
「混球。」
「嗯。」
……
司笙每罵一句,凌西澤都應了下來。
不知罵了多久,司笙都罵累了,聲音變得輕飄飄的。
她漸漸闔上眼,像是要睡了,嘴裡仍舊念叨著,「凌西澤。」
「我在。」
凌西澤永遠給她最及時的回應。
司笙躺在他懷裡,輕輕抽泣了下,一滴淚燙到他胸口。
睡前,她低聲警告,「今天的事,你說出去就死定了。」
凌西澤一句話都不敢說。
那一晚,整夜沒睡著。
直至臨近天明,月光落到遠處,移開了窗戶,室內陷入黑暗中,凌西澤才短暫地眯了會兒。
在睡夢中,他聽到「嘭」的一聲,好像有什麼破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