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風靜了,雲輕了,天地間所有的聲音都已經消弭,徒留剛才的那一句話,還帶著堅定而執著的尾韻,在她耳邊迴響。
是他顧經年的風格,不是疑問,不是試探,而是萬分的確定,與自信。
一切景物都失去了顏色。燈光不再是那般的流光溢彩,陽台上的盆景也都變成了黑白,只有躺椅上的這人,暗如星海的一雙眼眸,亮得不可思議。
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被他用那種低迷純澈的聲音說出,沒有驚訝震撼,沒有匪夷所思,更沒有逃避嫌棄,堪比世界上最為動聽的情話。
林汐緊緊攥著鞦韆的藤蔓,壓抑著自己心中那種惶恐不安。她不知道自己是怕什麼,是怕下一刻自己會乘著這飄搖夜風歸去,還是怕看到面前這人避猶不及的逃離?
恐怕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原來,不知不覺得日子裡。顧經年對她的影響力,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顧經年從來沒有見到過她這麼璀璨的不堪一擊的模樣,小心翼翼地坐在那裡,像是已經被全世界遺棄。
他的心很疼,疼得他的臉色都忍不住了起來。許是由於沒有了之前可以的壓制,這種心痛、懊悔、欣喜、複雜等等情緒鋪天蓋地捲來,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拽,林汐就從鞦韆上直接到落入他的懷裡。
撞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讓林汐一陣恍惚,不待她反應,顧經年捏著她的下巴就吻了上來。不同於以往的蜻蜓點水淺嘗輒止,而是帶著狂風暴雨的肆虐與毀天滅地的激情。
之前和顧經年接吻的時候也會有窒息的感覺,但是沒有哪一次像是如今這般,讓她幾乎要溺斃其中。
心甘情願地溺死在那裡,甚至萬劫不復。
她一隻手扣著他的肩膀,另外一隻手緊緊抓著她胸前的襯衣,仿佛面前這人是她唯一的支撐與救贖,仿佛只有通過這樣的方式,她才能將他緊緊抓在手裡,不再是孤苦伶仃的一人。
於顧經年,心中的隔閡轟然倒塌。不用忍受對著林婉不得愛的尷尬,不用忍受明明對面前這個丫頭有好感而緊緊壓抑的掙扎,不用在為心中那個信念被這個丫頭一點點消磨而悔恨無比。整個世界,都變得豁然開朗了起來。
剛才他想的沒錯。八年信仰在心中,所以他第一次見到這個丫頭就忍不住砰然心動,為她打破了自己的一切原則,為了做了所有的可能與不可能。
緣分這個東西,當真是妙不可言,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數。
許久許久,兩人才氣喘吁吁的分開。林汐一雙明亮的雙眼因為淚水的洗禮而更加燦爛,恍若天上的星子,看得顧經年都忍不住意亂情迷了起來,他微微傾身,吻在了她的眼睛上。
林汐長長的睫毛扇了扇,在他的唇上激起了一片酥酥麻麻的感覺,讓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撩撥了一樣,酥癢難耐。
林汐和他對視,兩張極美的容顏近在咫尺,林汐認認真真地看著他,片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是怎麼了,林業雄留給我們母子的錢就那麼一點兒,我全都拿了出來。當時我母親還說,錢沒了可以再掙,命沒了就真的沒了。」林汐想到自己那個善良的母親,心下就忍不住一陣痛惜,「醫生懷疑我的錢是不正當手段得來的,畢竟我穿的太破爛,我只得說出我姓林。因為怕傅如雅找到我們母女報復我們,所以我只是說了一個姓。」
「有京城林家在前,醫院不敢懷疑什麼。畢竟許多豪門之間都有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於是結果……就是這樣……」
林汐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麼,撩起了顧經年前額垂下的發,果真那裡,有一個小小的疤痕。
素白的小手摸了上去,林汐咧嘴一笑:「當時我見到你啊,滿身滿臉都是血,給我差點兒嚇死。我就拿紙捂著你頭上的這個傷口。可是太深了……還是留下疤了。」
顧經年握著他的手,從自己前額拉了下來,親吻她的指尖。
林汐的手縮了縮,卻被顧經年緊緊握著,最終沒有抽出去。
她用另外一隻手也撥拉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湊近了顧經年,嘻嘻一笑:「你看,我們是不是有緣,我這裡也有一個疤,和你的位置,好像差不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