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最狼狽的姿態,迎接雲歌的到來。
此時,雲歌站在門口,忽然有種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進退兩難的感覺。
其實雲歌又在會不明白,他很難堪。
他的尊嚴,此時已經不剩多少了。
怎麼辦呢輅?
當自己什麼都沒看到,關門就走嗎?
不可能的吧……
如果他沒有發現自己,她馬上消失是可以的,但他也抬起了頭,兩人的視線是確確實實地對上了的,這個時候離開,還不知道他會怎樣想娼。
雖然他怎麼想已經和她沒關係了,但面對一個如今暫時殘疾的人,雲歌還是覺得殘忍了。
兩個人的對視,有一種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的感覺。
是何凌霄先移走視線的。
他輸了。
他才發現,自己根本就輸不起,這種感覺,太難受了。
那時候,他不停地告訴告訴自己:何凌霄,站起來!站起來給她看,證明你可以的!你不是廢物!
然而他不敢。
這幾天的復健都沒有效果,他深知自己站不起來,哪怕是嘗試,也會摔得慘烈。
在明知道會繼續摔的情況下,他又怎麼會選擇在她面前一次次地丟臉?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轉開自己的視線,不看她,所有悲哀都往肚子裡吞。
這大概是他在她面前最為狼狽的一次了。
而內心的吶喊,他希望雲歌能聽到:離開吧……快點離開這裡吧……
雲歌的手伸向了他的面前,柔情似水的聲音說道:「要起來嗎?」
是的,雲歌沒有選擇離開。
何凌霄抬頭,看到雲歌笑起來的樣子,有些恍惚。
天使,大概就是她這樣的。
她的聲音是很溫柔的,然而卻並不是因為他是何凌霄的緣故。
她就像白衣天使們在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時的感覺一樣,何凌霄知道,她幫自己,只是因為此時自己需要幫助。
也就是說,她是以陌生人的姿態,來幫助他。
其實這樣也好,她給自己留了尊嚴,他該感謝的,不是嗎?
然而他卻拒絕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如果……你離開的話。」
他是以她為動力,但她在這裡,卻也沒辦法繼續做復健。
&要說任性的話,起來吧。失敗了可以再來,這才是何凌霄。」
&以為他沒敗過,」何凌霄說,「他以為自己一直以來都在贏,贏了靖雲歌他開心,滿足。可是他不知道,從一開始他就輸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一個失敗者,做什麼都是失敗的,沒有從頭再來的機會。」
他不知道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雲歌。
&在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先起來吧。不管是失敗還是成功,你都必須先站起來。」
是嗎?
面對雲歌的堅持,依如早上面對墨墨時一樣,他發現自己沒辦法繼續拒絕。
在雲歌的幫助下,他拄著拐杖艱難地「站」了起來。
&早上碰見墨墨了。」
「……」雲歌頓了一下,輕笑,「是嗎。」
&說彤彤病了,彤彤怎麼了?」
雲歌本以為他要說墨墨和彤彤的身份,還做了一下心理準備,誰知並不是。
&彤有哮喘,昨晚是哮喘病發了。」
他愣了一下,「哮喘?」
彤彤還才那麼點兒大啊……
老天爺為什麼連個孩子都不放過?
&哮喘,這病很難根治,我跑了很多地方都沒用,眼下只剩下祈禱的法子。」
&呢,有幫忙想辦法嗎?」
既然是哮喘,那麼一定不是第一次發病了,以前的時候,她應該不是這樣一個人照顧兩個孩子吧?
有白澤在,她就不用那麼辛苦。
&澤嗎?他也沒辦法。彤彤發病的時候,他也比任何人都難過,我們除了陪彤彤一起難過,度過艱難的等待之外,也別無他法了。彤彤太小,不適合任何手術,風險太大了,我現在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地長大,別的什麼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