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程胸口上下起伏,兇狠地瞪向鏡子裡紅著一雙眼的男人,頹廢、狼狽,沒有半點平日裡陳錦程的模樣。
他想,他也真的快到瘋的邊緣了,又瘋又狂地拉著他生命里最熱烈的一抹顏色,陪著他一起沉淪。
常青快步走出別墅,無力地靠著牆,順著冰冷的牆壁緩緩地下滑,她坐在地上,雙手抓著自己的頭,長發凌亂,慢慢地摟緊自己的雙臂,眼圈酸澀,像是隨時都可能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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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賓利車駛過筆直的柏油路,穿過茂密的楊樹林,來到有兩位迷彩服持槍士兵駐守的大門。
賓利車的車窗半敞,寬鬆的後車座上只有一個小小的孩子身影坐在那裡。看守人這才按下開關,鏤空高深的大鐵門這才緩緩開啟,讓車子駛近園區。
車子行駛十分鐘後,在一棟獨棟的三層小樓前停下。
後車座上的小人兒直接跳下來,一溜煙地跑下車,向別墅大門跑去。
「小少爺,您慢點兒。」莫子淵跟在身後小心地叮囑。
邵希靖越跑越歡,黑色的小皮鞋蹬得滿天飛,赤裸白嫩的小腳掌踩在地毯上,酥酥軟軟的,讓他整張小臉都散發傻笑。
「過來。」大廳內,一道清冷低沉的嗓音響起。
聞言,邵希靖表情一整,一雙黑眼睛滴溜地轉動,小屁股不情願地挪向沙發處。
沙發上,身形欣長的邵航睿側靠在沙發里,手工剪裁的西裝褲接線處被熨燙得筆直,猶如刀裁。白色的襯衫袖口處的扣子被解開,松松的搭在手腕處,襯衫的領口處解開了兩顆扣子,衣領處敞開了些許,微微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部和鎖骨位置。
邵航睿放下手裡的文件,雙腿交插,目光沉靜地看著像只小烏龜一樣在慢慢挪的邵希靖。
他旁邊趴著的德瑞,用狗腿遮蓋住自己的狗眼,不忍看見小主人這副不情願的模樣。
「爸爸。」邵希靖搔搔頭,叫了一聲。
平時忙得連影子都不見的人突然出現在客廳里,讓邵希靖十分不自在,連小腳趾都不自在的縮了縮,擦擦自己的褲腳。
邵航睿就見不得邵希靖這副畏畏縮縮的小家子氣模樣,活像闖入別人家的小偷。這個發現讓他整張俊臉更加黑,濃得幾乎可以滴出墨來。
冰涼的目光觸及到邵希靖手裡的塑膠袋,「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我說過,不許帶亂七八糟的東西回家。」
邵航睿一直不認為自己在生活的各個方面挑剔,但是無法忍受這些找不出來路的食物,尤其是流動性極大的小攤上的東西,他直接將這類歸為垃圾食品。
他不認為,他的孩子需要吃這些東西。
邵希靖小額頭上的汗珠子滑下來,想藏起來已經來不及了,只得硬著頭皮解釋道:「這不是我買的,是老師給的。」
邵航睿不在家的時候,別墅是邵希靖的天下,家裡只有陳叔和陳嬸兩個老人家,自然一切都寵著他,任他撒歡。可邵航睿一回家,他這隻囂張的小老虎直接蔫成病貓了,只能仰頭膜拜他爹。
「哪個老師?」邵航睿的面容沒有任何鬆動。
「……」邵希靖並不知道常青教的東西,隨便掰扯了一門功課,「教國畫的。」
邵航睿垂下眼皮,冷聲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說過外面的東西不許帶回家。」
顯然,他根本不相信邵希靖的話。同時,也表明了他一貫的態度,讓邵希靖將這些東西丟掉。
邵希靖心裡委屈,被人寵壞的犟脾氣也上來了,小脊背挺得筆直,小拳頭將塑膠袋握得死緊,做無言的反抗。
邵航睿見狀,也不再說些什麼,慢條斯理地為自己倒了杯清水,慢慢地喝著。然後低頭繼續看手裡的文件。
一大一小的兩個人,一坐一站,誰也不肯輕易妥協,連帶趴著的德瑞也不敢動彈,壓低身體把自己的存在降至最低。突然,它的耳朵動了動,筆直地豎了起來,一張大狗臉轉向大門處。
邵老先生邵正之與邵老太太推門而入,邵希靖兩眼一亮,委委屈屈地叫了聲,「爺爺奶奶。」
嫩嫩的嗓音被哽得有些酸澀,配上他微紅的眼眶,差點沒把剛進門的兩位老人的心給叫化了。
邵老太太連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