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畫畫得是那孩子的養母,顧惜瑾從未見過,顧家人但凡用點心就能查到真相,可見顧溪橋在顧家的日子有多艱難。
張嫂說到後面,聲音有些哽咽,那孩子長得秀氣漂亮,瘦瘦弱弱的,偏偏萬分懂事,讓人心疼到骨子裡,相處了幾天,張嫂就發現她看著柔弱,但性格極為倔強。
但是,這麼一個倔強的孩子竟然答應為那莫須有的罪名公開致歉?
她到底是在何種絕望的情況下才會答應這個荒謬的要求?她的父親是有多偏心才會讓這麼一個孩子獨自面對社會的譴責?
江舒玄一隻手還拿著茶杯,這杯茶還沒喝完,就接到了張嫂打過來的電話。
聽完張嫂的話,他的目光頓時就沉下來,「咔擦」一聲,手中的茶杯瞬間裂開一道道細縫,年輕的跟班拿著一疊資料進來,差點被這寒意凍成冰塊兒,他看了下手中的資料,手忍不住發顫,江大爺這是怎麼了?誰有這麼大膽敢惹他?
「江少,這些資料……」他彎著腰,後背沁出一層冷汗,無疑,他怕江舒玄。長這麼大,他見到江舒玄變臉的次數實在不多,而且這人發起火來就算是家主也拿他沒有辦法,他心下不定,不知道誰惹到這位大爺了?
江舒玄朝放下杯子,「東西放這,去給我定一張去n市的票,最早的。」
說完也不再看他,一邊拿起外套向外走,一邊掏出了手機撥出一個號碼,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
「江哥哥,你找我?」她的聲音與以往無異,甚至還帶著點輕快。
江舒玄眼眸暗了暗,也沒有提及這件事,他刻意放緩了聲音,「聽張嫂說你晚上沒回去?」
「恩,幾天沒回家了,我家狗狗都想我了,抱著我的腿不鬆開。」顧溪橋一邊說話,一邊找衣服準備洗澡,顧惜瑾的那隻狗抱著她的腿,被她拖著走。
「那就好,晚上早點休息,畫畫也不要太晚。」
顧溪橋用一隻手擠好牙膏,「等你回來,我的畫就畫好了,到時候給你看!」
「好,那再見。」江舒玄掛了電話,看著車窗外閃爍的霓虹燈,微微嘆氣。
她什麼都沒說。
這麼大應該是向家人撒嬌的年紀,她卻什麼事都不說,一點兒也不想給身邊的人添麻煩,成熟得讓人心尖兒發疼。
第二天早上,顧溪橋起床,傭人給她送來一套嶄新的衣服。
這是蘇婉兒吩咐的,畢竟今天是顧溪橋見各位記者的日子,總不能穿得太過寒酸,她在外面素來有賢良淑德之范,這個私生女穿得太過落魄對她來說並不是多好的事。
這套裙子是訂做的,華貴優雅,裙擺還綴著幾顆亮晶晶的鑽石,太過成熟,完全不是她這個年齡段能夠撐起來的,顧溪橋撈起來看了一眼,隨手扔到地上,她沒打算換。
最後她是穿著那套淡藍色的裙子下去的。
樓下,蘇婉兒看著她身上的裙子,眉頭皺了皺,不過到底沒有說什麼,顧溪橋身上這件裙子設計不錯,手工一流,穿出去也不丟她的臉,只是——
縱使她沒有化妝,但依然能看出她柔美的臉型和精緻的五官,黑長的頭髮紮成一個馬尾,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她微微低著頭,一束馬尾就這樣落在她的肩頭,看不清她的表情,整個人被籠罩在一層安和的世界中。
顧溪橋長得實在太好了,氣質又純,真不知道一個鄉下來的孩子怎麼會有這樣的氣質,蘇婉兒看得心煩,索性轉過了頭不再看她,好在今天這件事過後,顧溪橋就不再是個威脅了,她鬆了口氣。
顧惜瑾只淡淡地看了顧溪橋一眼,而後就安靜的低頭玩手機,她在看夏子俊的簡訊。
——阿瑾,你妹妹不像是做這種事的人,她還在高三,這樣的發布會對她的影響不好,你多勸勸伯父吧。
——子俊哥哥,這畫是在她的位子上找到的,我也不想把事鬧大,若是其他的畫讓給她也就罷了,她畢竟是我妹妹,可你知道這幅畫是哪來參加畫展的。美院的院長說能角逐國際獎項,我不能把畫給她,這是最基本的誠信問題,不能把她慣壞。能說的我都說了,可她不理我,我想勸都沒辦法。
顧惜瑾等了很久,夏子俊沒再回了,她看了眼手機,嘴唇緊抿,心底的嫉妒快要噴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