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哪一幕我試試。」顧溪橋頭上的木簪被她拔掉,墨如綢緞般的青絲鋪到紅衣上,愈發分明,唇角邊還有一絲血漿的痕跡,她慢慢像程洲那邊走過去,表情懶散。
當即就有工作人員來給她送了一條濕帕子,顧溪橋接過來,抹了把臉,然後微微朝她頷首,「謝謝。」
「啊,不謝不謝!」那小姑娘立馬接過來,目光恍然。
「就是這一幕,你看看。」程洲指著劇本上的這一幕。
顧溪橋還沒看,就見一道紅色的影子朝自己撲來。
「嘻嘻啊!」
「嘻嘻快過來!」
場上的人都認出了這個紅色的身影,可不就是她的愛寵。
嘻嘻昨天跟江舒玄出門了,此時出現在這裡,顧溪橋若有所感地回頭,朝那邊看過去,一眼便撞進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裡。
老劉隨著顧溪橋的視線看過去,一下子就看到那人長身玉立在樹下,逆光而站,看不清他的臉,金色的陽光為他蒙上了一層朦朧的光影,綽綽約約。
這人氣勢極為凜冽,只要是站在這裡就不會被忽視,然而他怎麼一直沒有感覺到,如果不是因為顧溪橋,他怎麼也不會看到樹底下的那個人影,可這下一看見,就無論如何也忽視不了,「他他他什麼時候來的?!」
程洲也反應過來了,他們大多都是原班人馬,對江舒玄的神出鬼沒早就習慣了,他拍了拍老劉的肩膀,「習慣就好。」
然後開始給顧溪橋看那一幕戲,顧溪橋轉過身,瞄了一眼劇本,本來是漫不經心的,忽而一愣,「程導,您確定?」
「本來是確定的。」程洲哭喪著臉,哪兒知道江舒玄會突然來啊,他看著拼命朝他使眼色的黎鈺,瞬間就慫了,「唉,只能讓寧晴多磨幾天了,這幕戲是最考驗一個人的演技,不能隨便。」
顧溪橋交代他辦的事,他肯定是要辦好的,捧紅寧晴,各個方面都不能懈怠,尤其是影后的提名,這幕戲將會是她整個電影中最亮眼的一幕。
這樣啊?瑩白的手指抵住嫣紅的唇,顧溪橋眼眸一眯,似乎是想了一會兒,忽而打了個響指,原本在一起玩的嘻嘻哈哈立馬屁顛屁顛的過來。
「程導你等等。」顧溪橋一巴掌拍走嘻嘻,然後轉身朝江舒玄那邊走過去。
看著一身瀲灩紅裝是顧溪橋平日裡從未試過的顏色,她上次演得棲霞公主也只穿過兩次,江舒玄都未曾見到過,陽光下緩緩朝他走過來的人依舊如往常一般的清淡的面孔。
如方才他看到的她演得那個魔教妖女不一樣,她沒有慘死,沒有經歷過那些悲痛,沒有那他一看就心疼得不行目光。
她慢慢走過來,看見他的時候輕輕勾唇,墨發如瀑,冰肌玉骨,紅衣勾勒著金邊,在陽光下愈發似火。
半晌後。
「老程,她這衣服也不換一下?」顧溪橋已經站到了背景處,正在垂眸給寧晴講著什麼,老劉想了想顧溪橋剛剛的表現,「她比較適合演魔教妖女的妖媚,但是女主跟她的類型不一樣,我覺得……」
不可否認,顧溪橋剛剛的演技震撼人心,連她都忍不住想給她加n多的戲份,但是女主跟魔教妖女是兩種截然相反的性格,老劉有點不明白,程洲為什麼這麼執著。
程洲給工作人員打了個手勢,然後拍了下老劉的肩膀,「老劉啊,你等著看。」
「二號五號機準備——開機!」這一幕是給寧晴看的,但是程洲還是給錄下來。
程洲話剛畢,顧溪橋眼神陡然一變,老劉一愣,他看著那個少女,一襲紅衣,席地而坐,眉宇間洋溢著一股子銳氣,傲然不可逼視,一雙黑漆漆的眸子驟然發紅,有著無法言說的怒氣,更有著化不盡的悲哀。
「原來,我們正道之人,已經淪落到如此地步了嗎?」似呢喃,似嘆息。
她明明是笑著,但是旁觀的眾人卻感覺一股悲壯。
伸出染著血跡的手指,她看著倒在懷中人的臉,以往的意氣風發,邪氣肆意,全都消散,只剩下一張蒼白的臉龐。
慢慢俯身,她鄭重而又虔誠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間停留,唇瓣慢慢貼合在一起,兩人可以感受到對方的紊亂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