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傳出來楚彧不耐煩的聲音:「知道了又如何?」冷聲催促,「快點!」
馬都累倒了六匹了!
菁華不太能理解楚彧這般歸心似箭的心情。
下令處斬蘇雲亭那日,夜裡天降大火,涼宮天樞閣被毀,藏於天樞閣內鳳氏皇朝史記盡數毀於一旦,大火連綿燒了一夜,次日,坊間便有傳,乃凶兆。
茶肆里,三五學子打扮的男兒郎圍坐一桌,叫了一壺茶,兩碟點心,正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敏王前腳剛遭了難,蘇家大公子後腳就被斬立決,星月殿裡那位當真是心狠手辣。」男子生得壯碩,黑帽長衫,說起朝中風雲,十分意氣風發。
身旁青色衣衫的公子哥頓了一頓手裡的茶杯,作匪夷所思狀:「難不成真如傳聞所言,是北贏吃人的妖族?」
國師大人身負異能一說,涼都已人盡皆知,從宮裡傳出來的,自然不是空穴來風,市井傳得沸沸騰騰。
黑帽長衫的壯碩公子一臉言之鑿鑿的神色,越說越慷慨激昂:「那還能有假,敏王舉事那日,武百官可是都看到了的,那蕭國師傷口自愈,利箭都傷不了她一分一毫。」
同桌的白衣公子哥年紀小些,聽得一愣一愣的:「這妖女這般厲害,那還了得。」
這一夥三五公子哥兒,都是涼都仕林學院的學子,家裡多半都是京都不大不小的官員,平日裡幾個紈絝聚一起,便總能東家長西家短,不管是朝堂還是後宮,知道的總比市井平民要多,論起這位華涼國師,更是起勁,想來家裡的老父下朝回來沒少念叨抱怨。
綠衣的公子哥是太常寺家的,掩著嘴神秘兮兮地說:「可不就是,我還聽我爹說啊,蘇國舅一家流放邊關,死的死傷的傷,蘇家如今還踹氣兒的都不剩幾個了,宮裡那孤立無援的端妃蘇氏,也早晚得死在那妖女手上,宮裡還有還有人傳,說去年已逝的奕王就是那妖女殺的,明妃娘娘親眼目睹了妖女施法,這才瘋瘋癲癲時常不清醒,保不准就是被妖女吸了血髓才變痴傻的。」
青色衣衫的公子哥大吃一驚,神神叨叨地附和說:「我看也不假,若是人類,哪裡會預言,再看天家那些王爺和大臣們,凡是忤逆過星月殿那位的,如今都沒有什麼好下場,這麼多人都奈何不得她,不是妖怪還能是什麼。」
「就是,昨夜皇宮的天樞閣大火,這就是凶兆,那妖女若是不除,必定要為禍百姓,就該一把火燒死她,省得——」
太常寺家的公子哥話還沒說完,茶壺咣的一聲,被一隻筷子戳穿了壺身,水流如注噴了綠衣公子哥一臉,他怒目瞪過去,咒罵的話還沒出口,對方一腳便踩在了茶桌上,大爺似的擾了一眼一桌公子哥。
黑帽長衫公子年長些,見這陣勢,也是有些慌的:「你是誰?」
對方濃眉大眼,眸光一股狠勁:「妖女她爹!」
這戾氣很重,是武將!
此人,正是欽南王楚牧,閒來無事遛彎喝茶,讓他聽了這麼一出話料。
嗯,妖女她爹,沒毛病!早晚是他兒子的女人,他老楚家的人,怎麼能隨便說三道四!楚牧一掌拍在桌子上,嘎吱一聲,桌子碎了,他老人家端了一副戰場上叫陣敵人的陰辣眸光,道:「造謠生事,詬病朝中大臣,楚臨,給本王把這群刁民全部抓起來。」
立馬從四面八方飛出來四個冷麵凶神的高大男人。
這群公子哥,平日裡吃喝玩樂,哪裡見過這等氣勢凌人的武夫莽漢,還是個自稱本王的武夫莽漢。
公子哥嚇壞了,趕緊起身,規規矩矩地站著:「王、王爺恕罪,我等知罪。」
楚牧劍眉一挑:「知道錯在哪了?」
「小生等有眼不識泰山,竟在王爺面前議論國事,小生知罪,小生知罪。」
其他幾人也都紛紛道『小生知罪』,都是會看眼色的人,對方老人家穿衣打扮、佩劍都不是俗物,京都封王的武將就那麼幾個,哪一個都不能得罪。
楚牧這個暴脾氣,更是不好惹,一腳將破裂的桌子踩了個稀巴爛,凶神惡煞地罵:「你知罪個屁!」
說欽南王老人家欺負小輩?
欺負就欺負了!咋滴!
所以到底是錯在哪了?公子哥們一臉茫然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