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與東陽在一起,李素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老爹無端為他決定了一門親事,而他卻一無所知,若真與那位未曾見面的許家閨女成了親,他與東陽是不是今生再無可能了?
河灘邊只坐了半個時辰,李素與東陽告別後匆匆回家。
一夜輾轉反側,李素睡得很不踏實,天剛亮他便起了床,正準備去涇陽縣城一趟時,屋外聽見一陣很矯情的「哇哈哈哈哈」。
程處默穿著一身墨綠短衫,後面帶了幾名程家部曲,部曲手裡抄著弓箭和長刀,一副上門打劫的樣子,從笑聲到姿勢完全抄襲他老爹,抄又抄得不像,笑得跟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似的。
「哇哈哈哈哈……李素兄弟何在?昨日進了長安城為何不找哥哥我?封了爵便看不起人了麼?」
李素睡眼惺忪地看著這群強人進門,然後程處默很親密地摟住了他的肩,使勁拍了兩下。
「我就知道我這雙眼睛沒看錯人,兄弟果然是有本事的,頭一次出征就掙了軍功回來封了爵,嘖嘖,十六歲的爵呢,再過十幾二十年,怕也和我爹一樣當國公了,了不起!」
程處默越說越高興,巨靈掌高高抬起,眼看又要落在李素肩上時,被他飛快閃開。
「抱歉得很,昨被陛下召見,出宮時天色已晚,怕誤了出城,只好匆忙走了,未至府上拜望程伯伯和程兄。恕罪恕罪。」李素急忙賠禮。
程處默又哈哈大笑,順手一勾李素的肩膀:「廢話不多說,今就來找你作耍的。走,與我一同遊獵去!」
「慢著,程兄,小弟今有事,真有事,無法……」
「屁事!縣子就是混吃等死的,國公也是。當程某不知麼?」程處默一語道破殘酷的真相,令李素忍不住懷疑自己的人生價值。以及……幫程咬金懷疑他的人生價值,如果能幫程咬金抽他這個不肖子就更好了。
李素嘆氣,不是裝的,他是真想嘆氣。
「縣子自然也有事的。比如心事。」
見李素鬱悶的樣子,粗神經的程處默終於察覺不對勁了:「咋了?到底啥事?」
李素讓程處默揮散了部曲,拉著他到自家前院的槐樹下坐著,然後……開始聊人生。
「程兄,今生能交到你這樣義薄雲天的朋友,委實是小弟的運氣。」李素表情很嚴肅,語氣很煽情。
程處默楞了:「啊?」
「朋友是什麼?是人生最寶貴的財富,曾子曰: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那啥……乎!」
「乎啥?說人話!」程處默面現惱怒之色,他覺得李素在羞辱他的文化。
「意思就是說。朋友有難,一定要幫忙,兩肋插刀。赴湯蹈火什麼的,程兄認為呢?」
程處默斜眼瞥著他:「說了半天屁話,就是為了要我幫忙是不是?」
「程兄你悟了……」
「悟個屁!有事直接說事,你有難俺老程怎會袖手旁觀?用得著說這些鬼話糊弄?」
李素放心了,鋪墊半天終於聽到了想聽的答案。
剛露出笑容,程處默仿佛被過路的神仙順手點醒了似的。忽然慢悠悠地道:「先說好,啥忙都可以幫。唯獨上次要我幫忙攪和你親事那種混帳事俺老程可不再幹了。」
李素的笑容僵在臉上。
程處默拍了拍他的肩,義薄雲天得一塌糊塗:「說說,要我幫什麼忙。」
李素臉頰抽了一下:「幫我再攪和一次我的親事。」
程處默拂袖而去,他發現自己有點受不了這個混帳了。
友盡!
李素死命拖住了他,這事還真得借用一下盧國公府的招牌,少了程處默怕是成不了事。
程處默雖然外表粗獷,想必內心還是很文藝的,李素說了不少好話後,終究心軟了,單手高舉對天發誓這絕對絕對是最後一次幹這種混帳事,若再有下次……教老天降道神雷把李素劈死。
這誓發的,自己完全不吃虧。
…………
二人領著程家部曲騎馬趕到涇陽縣城,輕車熟路地找到了許家商鋪。
許家商鋪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