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二年很快到來。
焦堂右遷萬年令,昝君玄檢校新豐令,丘英起晉縣丞,柯斜、楚三江原地踏步。
啥,丘英起是不是雍州人?
真不是,他家是洛州洛陽縣人,不存在本州人為縣丞的狀況。
至於說他家府邸在長安城頒政坊,呵呵,不打緊的,那是寄居。
新任主簿是雍州醴泉縣人,叫劉梵,一張面容從來不帶半點笑。
丘英起對劉梵的情況小有了解,不禁一陣唏噓。
劉梵的阿耶劉世讓,是唐朝初年的大將。
與唐儉同時為敵俘獲,設法令人傳消息給武德天子,破了獨孤懷恩謀逆之舉;
於雁門關屢破突厥處羅可汗的進攻,處羅可汗派出使突厥的大唐鴻臚卿鄭元璹(shú,玉器,無簡化字)勸說,而劉世讓寸步不讓,鄭元璹回朝向武德天子稟明劉世讓的忠貞;
突厥使離間計,武德天子以為劉世讓反叛,處死。
貞觀元年,突厥有叛逃至中原的,說起劉世讓當初根本就沒有反叛,貞觀天子為他平反,妻兒得以免罪。
同時呢,千金市骨,給了劉梵一個官身。
柯斜滿腦殼都是包。
不是,你朝廷要安撫劉梵,柯斜一點意見沒有,但能不能安置去別處啊?
真以為把人阿耶殺了,再把他與他阿娘貶為官戶,然後一個平反就完事了?
劉梵的情況柯斜不清楚,倒是知道劉文靜被武德天子殺了之後,貞觀三年,貞觀天子為其平反,劉文靜的兒子劉樹義、劉樹藝舊恨未息,謀反被殺。
當然,多數被平反後的家眷選擇了忍氣吞聲,或者是回鄉下老家,子孫輕易不出仕為官。
(平反不是現代詞,出自《漢書》。)
看看劉梵始終烏雲籠罩的面容就知道,那幾年沒少吃苦,心頭多少有疙瘩。
但劉梵能不能控制住情緒,誰也不知道。
反正給柯斜的感覺就是,自己一屁股坐在火山口,天知道火山啥時候噴發。
好在劉梵行事只在職權的一畝三分地上,用印、文牒、黃卷、供筆紙、管辦公雜用物品,並不干涉柯斜做事,柯斜也漸漸放下戒心。
至於縣尉的職責,也重新進行了劃分,功曹、法曹、倉曹由柯斜分管,士曹與民曹歸楚三江,總體由柯斜負責。
楚三江對士曹如臂使指,對民曹稍有欠缺,但民曹執掌的道路職能,與士曹的堤壩、水渠差距不大,他可以觸類旁通。
縣尉的職責,掌管庶務,也就是具體政務、事務,分判諸曹,決斷追交催還稅賦,收取、調整租庸調比例(定損)。
追交為什麼沒有為人詬病的公廨錢,原因很簡單,放公廨錢只有州衙有這權力,每州只有九個人能負擔,每人借五萬錢,月供息錢四千,這九個人被稱為捉錢令史,交夠一年可正式給予流外官身份。
這就是事實上的賣官了,只是品秩偏低而已。
捉錢令史得了名分,少不得借衙門的權勢再去欺壓商賈、黎庶,羊毛總不能出在狗身上。
從武德元年十二月施行這條弊政開始,到整個唐朝終結,斷斷續續、幾次三番,都沒能徹底消除它,可見公廨錢制生命力之頑強。
功曹雖然事情不多,但祭祀、學校、道佛、本縣官吏的考核、選舉、醫藥等事,還是不能假手於人的。
《唐六典》裡明確有「選舉」一詞,挑選、推舉,主要是向州一級推送貢舉、茂才之類的特殊人才,比如讀書厲害的、孝順耶娘的、兄弟和睦的。
至於說讀書這一條,可以忽略,真厲害你咋不去科考?
除了世家,真正的野有遺賢已經很罕見了。
法曹更不可能讓出去,除了有大致公正之心,還要有較深的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