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爐間生了爐子,要換氣,因而大門整天開著,亭歡正好可以欣賞國公府偉麗軒峻的大外院。
只見左右兩顆兩人方能合抱的大桂花樹十分搶眼,一個磚雕的商山四皓大照壁在正中,上刻莫莫高山,曄曄紫芝。
其實,安國公府正繁華鼎盛,照壁上竟不是意志昂揚的格言,而是嚮往歸隱的典故,確實十分令人意外。
忽見遠遠的一眾華服彩袍、紫帶腰金之人走來,連空氣都帶了浮動的香氣。
貴客出來了!貴客終於要走了!
亭歡一下子來了精神,探著半個身子看去。
那群人越來越近,背對著照壁按著輩分一一行禮話別,竟也要一盞茶的功夫!
前面四隊內監走過,迎面走來那人的面目越來越清晰,亭歡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壞脾氣的煞星公子,他怎麼也在這裡?!
亭歡第一個念頭便是趕緊藏起來,轉念一想,做什麼自己要像個賊似的躲起來?
賊這個字眼此刻又燙了她一下!
她挺直了脊背定定站在門口,這效果當然很明顯,煞星公子一眼就看到了她,果然改了出門的線路,皺著玉渦紋一樣的眉頭徑直朝茶爐間過來了,前面的人一看主子不見了,又回來找,後面跟著也傻了,主子爺去那個髒兮兮的茶爐間做什麼?
花嬸嚇得哆哆嗦嗦去拉亭歡的胳膊,肯定是看見外人在此,貴客來問了,一想又不對,貴客一年來不了一次,那裡認得茶爐間的三等家僕呢?
不管了,她自己先躲起來吧。
「你來做什麼?」
會不會好好說話?就不會好好說話!
「這裡是安國公府,怎麼是公子來問興師問罪?」亭歡也沒個好生氣。
「對啊!安國公府,我大舅公府上,你是來裝鎖的?」
「我來送安國夫人的盒子」
「什麼盒子?」
亭歡不理他。
這個人可是記性太差,上次不是給他看過的?
「給我看看!」他倒是執著。
「哦!就是那把最小的鎖?全都好了?再給我看看」不耐煩的他把眉頭皺得更緊,整個面容卻並沒有因為這個不善的表情打一丁點折扣。
玉雕般的臉有了生動的表情,就突然有了點菸火氣,就像人了。
不然太完美就真像尊雕像了。
果然還是惹不起!
媽的,這是他舅舅家。
管事的不敢碰的東西,他可是大大咧咧的接過來打開,一看見相得益彰的小鎖配著小門,他毫無防備的笑了,直接亮瞎了亭歡的雙眼。
上次他看見時,也是這般的笑。
武器啊!老天。太美的男人不能笑。
亭歡聽到自己心裡咯噔一聲,不好,該不會哪裡骨頭斷了吧?
「嗯,這個確實好!」
天使一般的表情沒有維持多久,忽然又滿面嫌棄的說:「你也真是野的很!到處亂跑,送個盒子讓夥計來就成了,自己巴巴的跑了來」
亭歡氣得要背過氣去,很想說關你屁事。
「有件事情要向安國夫人陳情」
「舅母剛送了我出來,現在肯定回到內院了,你就在這等著吧!」
他又看一眼才把盒子還給她。
「唉?我定的西番蓮和迦凌頻迦鳥呢?還有我那個盒子呢,打得開嗎?國公府的生意要緊,我的就不做了?」
他連珠炮似的發問,那口氣,好像亭歡做了一件特別背信棄義的事。
亭歡忍者氣說:「最近太忙,沒空做」
那個迦凌頻迦鳥形體奇特,畫稿還沒最終敲定。
那個盒子本身就是鎖,鎖就是整個盒子,是世間少有的難開,你以為是小孩的積木嗎?
「能快就快一點吧!我昨兒夢見那個盒子了,一打開裡面一條五彩的小蛇朝人吐信,活靈活現的,萬一裡面要真是個活物,豈不是要悶死了!」
他說著說著,自己就不自在起來,看向亭歡的眼神多了些曖昧的探究。
真實的夢是,五彩小蛇忽然變成了人纏向自己,嬌艷的小臉朝自己微笑,眼波欲流,紅唇似花瓣芬芳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