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府的園林風景倒是一絕,怪石嶙峋,小橋流水,叫幾個女兒家看了都是萬分欣喜。
何所依將魚食撒進池塘,便引得眾多錦鯉前來爭搶魚食,姜敷這時放下了手裡的小盤,問道:「你不喜歡剛剛那個庶妹,自見了她以後你就悶悶不樂的,好像有心事一般。」
何所依微微搖頭,可心想果然不愧是姜家的女兒啊,察言觀色的本事竟像是遺傳下來的天性一般。
「談不上不喜歡,只是看著心煩,不久後,她可就是我的親妹妹了。」
「你母親要過繼她。」
她的視線始終注視著池塘搶食的錦鯉,微微點頭,其實母親是一個十分淡泊的人,何府的庶女庶子不少,可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過繼了誰,可想,何暖涼的手段果真是高啊。
「這也沒什麼的,縱然她成了嫡女,可骨子已然是個庶出的,更何況,若是你不願意,她恐怕也不可能成為你的妹妹。」
何所依閉口不言,只是點了點頭,這其中的彎彎道道,複雜得很,她自然不能向姜敷解釋。
還記得前世,自從何所依同顧之衡在一起後,不知不覺間,竟同這些姐妹漸漸分道揚鑣,現在又重新相聚,竟是恍如隔世一般啊。
何所依展眉一笑,執起了姜敷的手:「可還記得,曾經我們五人共奏漁樵問答。」
「自然記得,只可惜你這些年已經很久未曾碰過琵琶。」
「不如我們今日便共奏一曲,就當做你們送予我的及笄之禮。」
「求之不得。」
丫鬟在閒雲閣上拉起了輕紗,遮住了四位姑娘的容顏,而此時,樂器也已經被侍女抱了過來,何府畢竟是百年大家,就連樂器都是數一數二的好,琴弦一撥,便是清脆的一聲響,似出谷黃鶯,似芙蓉泣露。
何所依手執琵琶,輕輕一彈,四人自是心有靈犀,曲調相合,聲聲相諧,輕挑慢捻抹復挑,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大珠小珠落玉盤,嘈嘈切切錯雜彈。
一曲漁樵問答高亢激盪,若非親眼相見,怎敢相信出自四位閨閣小姐之手。
「王爺,可要小的去看看。」
顧之衡緩過了神,沉浸在剛剛美妙的音律中不願醒來,這樣的手法,就算比之宮廷樂師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沒曾想,何府還藏著這般妙人兒。
此次前來丞相府,本是為了將何徽拉到自己的戰線來,可這廝卻是避重就輕,始終不肯答應,難怪這老狐狸能待在丞相位置這麼些年,也不是沒有原因的。本來是一肚子的煩躁,可是剛剛走出松濤院,便偶遇這般美妙的音樂,頓時整顆心都安靜了下來。
「去問問,是西京哪家的樂師。」
小廝得了命令便恭敬的退下,顧之衡視線移到的閒雲亭上,只是剎那,疾風吹過,掀起紗幔的一角
恰巧看見著一襲紫色雲羅衫的女子,環抱琵琶,垂眸一笑,天地仿佛都失了顏色,只剩下那一抹彎彎朱唇,成了他眼裡絕色。
輕紗垂落,剛剛驚鴻一瞥竟像是幻覺一般,寒風划過,驚起一汪春水。
顧之衡望著剛剛那處地方久久不能回神,直至前去詢問的小廝上前稟告。
「王爺,涼亭里的不是樂師,乃是何丞相的嫡長女何所依,御史大夫之女姜敷,兵馬元帥之女林如意……」
「何所依。」顧之衡腦海里殘留著依舊是剛剛剎那的絕色,視線從涼亭移去:「今日是何小姐的及笄禮,是麼?」
「回王爺,正是。」
顧之衡轉身,緩緩道:「將昨日母妃賜下的玉鐲送予何小姐,就作為她的及笄禮吧。」
「那玉鐲可是秦娘娘給未來兒媳的,王爺……」
「本王怎麼做,需要你一個奴才指手畫腳麼?」冷冷出聲,讓那人霎時閉上了嘴,勾頭不再多說。
眾人都說九王爺是一位仁義君子,溫潤兒郎,可是伺候了自家王爺這麼多年,他知道,自家王爺不過是披著仁善面具,實際心狠手辣的劊子手。
再抬頭時,王爺已經距離他數米之遠,小廝連忙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快步追了上去。
何所依彈琵琶的手一頓,莫名的心下七上八下,總感覺有什麼事要發生。
第五章 及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