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皇帝遇刺這件事是誰做的,總要有人出來頂缸。
九王爺被徹底圈禁了起來,而西山大營那邊,也受到了詰問。
顧騰和幾個親近的弟兄運氣不錯的因為救駕有功而被直接調入禁軍,西山大營那邊則因為這些從天而降的刺客而遭到申斥,就連守備將軍都被罰了半年的俸祿。
不過,這也已經算得上是極輕微的懲罰了。
禁軍比西山大營更好麼?說來未必,不過同樣是鍍金,這層金的確要光彩一點兒,畢竟是皇帝近身的禁軍,若是看上眼了被提個帶刀護衛,出來就是妥妥的三品。
可夏初看顧騰的樣子,倒不像是特別高興的樣子。
「怎麼,你不願意去?」
「嗯,」顧騰在小媳婦跟前,老實的點點頭,他有自己的抱負,禁軍雖好,卻從來沒有上戰場的機會。他希望自己能扛起顧家上下老小的擔子,可卻不是做大官那麼簡單,他也是個有血性的漢子,從重生的那一刻起,他就從沒有放棄過和自家老子並肩站在戰場上的夢想!然而被這麼個攪亂的事情一整,他去了禁軍,好幾年只怕都要耗在裡頭,他有些不甘心:「父親回來的時候說了,北疆並沒有被收攏,北狄人狼子野心,覬覦中原腹地那麼久,並不是幾場勝仗就能打退的,我本來在西山大營就要呆滿三年,申調軍營八成會同意,這下一來,全都白費了。」
西山大營是鍍金,鍍金出來做什麼呢?小夥伴們當然是靠著家門榮光轉做武官,轉文官那才叫做作!顧騰能忍下安排去西山,本就是因為他老子去了北疆,立功是必須的,看在顧將軍面上,將來申請調任,皇帝不樂意也要給面子,實打實的事兒。
沒想到弄了這麼個烏龍事,大傢伙誰不知道這是給誰設的陷阱?卻不想弄倒了九王爺,也砸了顧騰的腳,他心裡不舒服,也就沒馬上走馬上任別的小夥伴樂顛顛的去給家裡報喜,就他沉著臉回來找媳婦兒談心,訴委屈。
夏初沒想到他是這樣想的,站在她的立場,顧騰不用上戰場實在是件再好不過的事兒。甭說她一個女人家的眼皮子淺,有安穩的日子過誰樂意提心弔膽的?便是顧老夫人和溫氏,只怕也是一樣的念頭家裡的男人好幾個都在戰場上拼殺了一輩子,聚少離多的日子過得還不夠嗎?如今顧家只剩下這一個獨苗苗,夏初的肚子連個影兒都沒有,當然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安心一些!
沒準皇帝還覺得自己是賣了顧家一個人情呢!
可看著他那張有些過分憋屈的臉,夏初沒把心底的話掏出來往外說,男人有時候就像小孩子,得哄著:「公爹才從北邊回來,皇上便是看在他老人家勞苦功高的份上,也沒有把他唯一的子嗣往戰場上送的道理,你委屈幾年,日後出來便是三品,直接能帶兵打仗的,豈不是更好?」
顧騰垂眸看著她柔和的表情,努力勸說的樣子就像是在哄一個不懂事鬧脾氣的小孩子,不由笑了。他其實知道夏初未必懂軍事,就算他日後做了三品武官又如何,真的碰上戰事,能讓一個毛頭小子上戰場去指揮打仗嗎?不全軍覆沒才怪!
所以戰場還是老將們的地方,他充其量能當個輔將過過乾癮,想要歷練出來少說也得有個七八年所以他才格外不願意在宮裡當什麼禁軍浪費時間,有那個功夫,他寧可入營從小兵干起,三年時間足夠他混上小旗,運氣好的話,沒準兒能混個前鋒小將呢!
那也比掛個名頭的輔將好的多!
不過夏初說的也有道理,當今要真這麼喪心病狂的讓他上了未免就寒了老將們的心。老將軍們一輩子在戰場上拼殺圖個啥,不就是後背能有個安穩日子,不用像他們一樣嗎?
這只能說,是生不逢時。
顧騰想著上輩子自己那窩囊的一生,搖了搖頭,他知道幾年後必有戰事,這才從小就這麼拼命努力的打磨自己,他要讓將軍府更上一層樓,讓那些狼子野心的人不敢打一點將軍府的主意!那只有拼命換來的戰功才可以做到,而他的父親已經老了。
他不想做被大樹庇蔭的孱弱小草,他自己要成為參天大樹,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看著夏初眼底那絲溫柔,他遲疑著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你說的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是我太心急了。」
心急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