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萱微微一僵的空兒,容蓮早走上來,含笑道:「萱妹妹。」神情仍舊落落大方,毫無異樣。
容萱困意全無,含笑道:「蓮姐姐。」然後略略向側一避,讓她走前,心中微微冷笑。若真要照她素日的做風,必然還要噓寒問暖一番,彰顯一下長姐之風,可是這時卻只是打聲招呼就算了……這世上有些人便是如此,只許她們機關算盡,壞事做絕,一旦旁人有意無意抵擋一二,哪怕是為了自保,打破了她們的如意算盤,她們也必要恨之入骨,好像旁人有多麼對不起她似的。就好比這次入宮,容蓮心裡必定覺得,是她搶了她的機會,占了她的風光吧?卻不曾想過,太后召見的,本來就是她容萱!
京里官宦人家的規矩,未出閣的小姐比媳婦兒尊貴,王府雖是將門之家,一應規矩都不太講究,但大面上卻要過的去。所以大家團團坐了,只有容知義的娘子楊氏在旁侍候布菜,海氏摟著容萱細細問她,容萱見大伯母洛氏一直緊挨著母親,笑吟吟探頭過來,大模大樣偷聽,心裡十分厭惡,索性笑吟吟道:「這些事情,我都同祖母說過了,祖母吩咐,叫我不要再同旁人說起。」
你們不是愛算計麼,我偏不說,既你們去猜!
洛氏碰了個軟釘子,她是囂張慣了的,才不管旁人有意無意,立刻便挑了挑吊梢眉,拍手笑道:「喲喲喲!這麼點點大的姑娘,就曉得有事瞞著母親了!敢是太后娘娘要招你做太子妃麼!」
一言未畢,早見老王妃一步跨進廳來,直氣的臉色鐵青,指著她怒道:「口沒遮攔,這個也敢混說!不要命了!」洛氏嚇的一縮脖子,再不敢則聲,老王妃猶不解氣,咬牙道:「還嫌王府不夠招眼兒麼!敢說這種話!」
老王妃一向審慎冷靜,很少見她發這麼大的火,海氏和洛氏都齊齊站起來請罪,幾個姑娘也都跟著站了起來,老王妃定了定神:「不管姑娘媳婦,家裡家外,都給我夾起尾巴來做人!萱丫頭應對的好,是闔府的福份,萱丫頭應對的不好,有甚麼責罰,也是闔家都擔著!王府這一大家子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踩著兄弟姐妹上了位,自己就真能風光了?都給我收起這糊塗主意!」
容萱只低頭扮乖巧,心裡暗暗喝彩,老王妃不愧是將門婦,做事乾脆麻利,這番話敲山震虎,明著是說容萱,其實聽在有心人耳中,自然是另一番滋味。其實此時她未必就認為伯父別有居心,卻仍舊放出話來敲打一番,那這些人以後行事,自然得三思一二了。
一頓話吃的屏聲息氣,吃完了容茵悄悄拉拉容萱的手兒,耳語道:「妹妹,我給你留了個百香果。」容萱不好意思說昨天在宮裡吃過了,趕緊點點頭,於是小姐妹便拉著手兒去了。
隔了一天,太后娘娘繼續招人進宮,容萱睡的昏天黑地,醒了才聽說老王妃帶去了容茵,據說容蓮一早就去了萱草堂,卻不知為何,並沒能進宮。
容萱有點兒好笑,心中暗嘆老王妃是個聰明人。太后召見官眷子女肯定不會指定年齡,甚至連帶不帶孩子也只是點到即止,可是誰不心知肚明,自然會帶與太子年齡相仿的去,也未必沒有諸如「太子妃」之類的長遠打算,這時候老王妃若是帶容蓮去,年齡偏大,倒像是跟太后較勁,但若是再帶她去,就坐實了之前眾人的猜測,太過招眼。所以就要帶容茵這麼大的才好,若說大也不算大,若說小,卻又比大子大上一歲,這才是真正的低調避事的做法……但之所以選容茵,不選伯父家的容英,未嘗沒有叫容蓮警醒自知的意思,偏容蓮還硬要往槍口上撞,這才是人家說的,富貴蒙了心吧?
容萱眯了眼兒喝粥,一邊聽著雙城嘰嘰呱呱的說。家裡姑娘們屋裡,除了自已嬤嬤,都是兩個大丫環,兩個小丫環並一些粗使的役婦。她的兩個大丫環,雙城和連城都是家生子,連城就是個悶葫蘆,既不勤快也不多話,只是每日把活兒悶頭幹完就算了,雙城卻是個喜鵲,麻利嘴快,所以自從醒來,容萱就在有意無意的鼓勵她這一點,雙城這幾年本就過的憋氣,難得小主子有了鬥志,自然使出渾身解數,所以容萱這兒消息也變的靈通起來。
一碗粥堪堪喝完,忽聽外頭丫頭齊聲讓人,然後便見老王妃身邊的福嬤嬤走了進來,容萱急站起來,憨笑道:「嬤嬤來了,快坐。」
「哎喲我的大小姐,可別動,做奴才的可當不起!」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