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聞言立即哭了出來,怕容柳多想便捂住自己的嘴,難受得一抽一抽的。
水奴執起容柳的手緊緊握住,也對著她笑了一笑,低聲說道:「咱們以後還能天天見面,容柳阿姊你這輩子還沒到呢!」
容柳只是搖頭不說話,半響,轉向殷暖阿元等人道:「阿元,難得你為我傷心至此,只是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所以這樣的結局,我也沒有什麼怨言。五郎君,婢子自小在司園長大,這麼多年,你和大娘對婢子的恩德,婢子只能來生再報了。還有你,水奴……」
她看著水奴,眼淚忽然就落下來,「水奴,你也別難過,都是怪我太過執著,沒聽你的話。可是……」
她喘了口氣,像是要把這輩子的話一口氣說完似的,努力的想要開口。水奴看她都快喘不上氣了,忙不停的擦去她的眼淚,說道:
「容柳阿姊,不急的,我們不急,以後慢慢說好嗎?」
「好,我慢慢說。」容柳點點頭,緩了緩,轉向殷暖道,「五郎君,婢子有一事想要求求你,可以嗎?」
殷暖點頭:「你說,仆聽著!」
容柳喘著氣,緩緩的說道:「是關於容碧的,婢子求你,以後不要讓她離開樹硯閣好嗎?若是可以,送她回家鄉去……她被買進來的時候年齡太小,可能被人販嚇著了,每天……只是念叨著自己家的地址和阿父阿母的名姓,可能現在她也記不住了,不過……我替她記了下來,只是想著自己也沒有送她回去的能力,便替她埋在院子裡的那棵大樹下。」
她好不容易說完,提著一口氣巴巴的看著殷暖,等他答應。
殷暖點頭:「仆都記下來了,一定會送她回去的,你好生修養著!」
容柳鬆了口氣,猛的一下靠回床上,水奴輕輕替她順著氣,低聲道:「容柳阿姊,你若是放心不下,那就把病養好,咱們一起送容碧回去好嗎?」
「不。」容柳搖搖頭,緊緊的拉住水奴道,「水奴,我知道我活不了了,可是……可是……」她忽然哭了出了,有些呆怔的看著斗帳,喃喃道,「怎麼忽然,就這樣結束了呢?我那天不過是受六娘所託,前去給她送塊帕子而已。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真的,水奴,你要相信我,我……我只很難過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的,你沒有故意要做什麼。」
水奴一遍遍的安撫著她,過了好一會兒,容柳好像又清醒了一些,她看著水奴,低低說道:
「水奴,其實這個結果,我不恨的。這輩子認清了人,下輩子,我就再不要遇見了。「
水奴一怔,忽然也笑了一笑,點點頭道:「是,下輩子,不要遇見,也不要喜歡上了。」
容柳看著她,努力抬手扶上她的臉,也笑了笑,說道:「我真幸運,能遇見你。我總覺得,你身上有著我從來沒有見過的高貴,又那麼聰明。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很擔心你。」
她說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水奴,請你以後,一定要保重!」
「容柳阿姊?容柳阿姊?」水奴緊緊握住她往下掉的手,聲音漸漸哽咽。
容柳雙眼大睜著,漸漸的空洞起來,不知道看向了什麼地方。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不能羞!」
聲音漸至虛無,雙眼也緩緩閉上,終於一絲生息也無。
在生再如何的貌美如花,再多的相思難卻,一朝死了,終也黃土一堆而已。
水奴還記得,第一次和容柳見面的時候,也是在這個地方----殷家所有的,沒有來處和去處的奴僕最終的歸處。
那個月色淒清的晚上,也是為了祭奠一個死去的婢女,不知道名和姓,只知曾經存在過而已。現在呢?水奴看著眼前不過一塊墓碑、一堆黃土的墳墓,也不過知道一個名而已,無姓無籍,便了了一生。
水奴在墓碑前坐下,只覺得眼睛乾乾的,幾乎生疼。她怔怔的盯著墓碑,安靜的看著。
忽然,一件外衫披在她身上。水奴回頭,殷暖說道:
「吾半夜起來,沒看見你在外間的榻上,便猜想你可能會在這裡。」
「只是有些失眠,所以想過來
第四十五章 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