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主。」因田道,「婢子追出去之後,發現那兩個奴僕果然打算把那個婢女賣掉,婢子救下她之後,問了她家鄉何處,給她一些銀錢就回來了。」
「這樣也好。」
「公主。」因田頓了頓,似乎欲言又止。
「嗯,怎麼了?」
因田道:「那個婢女說,她本已經被許了人的,只是年歲大了之後頗有幾分姿色,便被主人強行污了,而且……而且婢子看了一下,那個婢女已經懷胎兩個月左右。」
水奴想了想,看來是因為元氏一事後,殷照便被殷頌冷落。之後或許是他自己的反省,亦或是羅氏的監督,總之是對風月之事收斂許多,不過終究還是表面如此而已,暗地裡依舊死性不改,所以便又多了這樣一個下場可悲的婢女。
「能留得一條命已經是萬幸。」水奴聞言輕嘆口氣,「這便是為奴做婢的悲哀,哪有什麼所謂人性和平等呢?」
「公主?」因田有些擔憂的喚了一聲。
「我沒事。」水奴道,「你自去洗漱吧,我想靜一會兒。」
「是。」因田道,「婢子去給公主打水來。」
殷蘿出生便是在富貴鄉里,之後一直隨心所欲的長大。她一直是高傲而又嬌蠻的存在,從來目空一切。自從過了及笄之年,求親的人便不計其數,即便不看她本身的德行如何,單是那殷家嫡女的身份就已經讓人趨之若鶩,更何況她還長了一副如花似玉的容貌。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殷蘿覺得,只要是她想要的,沒有得不了的,包括她未來的夫婿。
然而直到王韻書這個人出現,她才知道什麼叫做求而不得,何為人生里的不如意。所以這突然出現的另外又怎麼能讓她甘心?更何況這個芝蘭玉樹一般的男子原就是她心之所屬,因此就算她在王韻書這裡受到一次又一次的委屈。最終還是按捺下來,暫時放下驕傲和自尊,又一次站在了雲煙閣的院門處。
院子裡一如既往的安靜,偶爾幾個家僮走過。也放輕了腳步聲。
殷蘿在院門處下了軟轎之後,想起王韻書似乎並不喜歡人多,就把家僮都留在院門處之後,只帶著雲秀走了進去。
這次王韻書並沒有在涼亭里畫畫,殷蘿環顧四周。在不遠處的牆角下發現正彎腰在挖著什麼的書墨。
本想直接走進去找人,不過殷蘿想了想之後,還是先走到書墨那裡,問道:「書墨,你家郎君呢?」
書墨回頭見是她,似乎嚇了一跳的樣子,忙起身恭敬而又疏離的回了一禮,「回四娘子,郎君在屋裡看醫書。」
「這樣。」殷蘿點點頭,「那我進去找他。」走了兩步。又有些好奇的回頭問書墨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書墨滿手是泥,腳邊還放著幾盆才剛剛移植好的看起來極為普通的植物。
「回娘子。」書墨道,「郎君說這些藥材一旦離開土壤變成枯枝之後就沒有藥用價值了,所以吩咐奴把這些藥材移植到花盆裡。」
「這些是藥材?」殷蘿奇怪道,「那栽在藥圃里不是更好嗎?為什麼要移植出來。」
書墨回道:「因為移栽在花盆裡才好帶走。」
殷蘿聞言大驚,「帶走?帶到哪兒去?為什麼要帶走?」
書墨很是被她突然拔高了的嗓音嚇了一跳,緩了緩才結結巴巴的說道:「因為、因為要離開這裡啊!」
他後面再說什麼殷蘿已經聽不見了,腦海里不停迴旋的都是王韻書要離開這個消息,待清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雲煙閣的書房外了。
王韻書果然正盤腿坐在案幾前看著一本書,手裡還拿著筆在不停的記著。看她突然來勢洶洶的站在門口處,便抬頭問道:
「四表妹,可有事嗎?」
「表兄!」殷蘿才一開口。聲音就帶上幾分哽咽,「你要離開了嗎?」
「嗯。」王韻書點點頭,「再過幾日罷。」
他之前雖然說的是再過月余,但其實不過是為了等水奴的一個答案而已,只要水奴願意跟他離開,便隨時都能啟程。
「為什麼?」殷蘿眼淚汪汪的道。「難道是因為表兄你還生我的氣嗎?」
「仆並未生氣。」王韻書道,「只這裡終非仆的歸處,離開不過早晚的事。」
第二一二章 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