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烏魯斯是被喇嘛們抬下祭壇的。人們磕頭時,看不見烏魯斯詭異的舉動,可要是任他一直留在祭壇上,那影響就大了。巴亞金和其他馬賊果斷上前,他們將烏魯斯舉了起來,一路抬走,一路高高地拋向空中。可憐烏魯斯頭暈眼花,最後連叫都叫不出來。琴德木尼的笑容就像嵌在臉上一樣,她對面色鐵青的曇光道:「大汗真是與民同樂啊。您說是嗎?」
曇光死死地盯著她,那輕柔卻粘膩的目光,就像盯住青蛙的蛇:「您不要高興得太早。」
琴德木尼本能地感受到了不適,可她很快調整了過來。她大笑出聲,露出了潔白整齊的牙齒:「至少當下是值得歡喜的,不是嗎?」
此後,鄂爾多斯部舉行了長達數月的慶典。人們互相敬獻白色的哈達,縱情歌舞,賽馬疾馳。歡聲笑語,仿佛要直達天穹之上。
只是,此地的歡樂到了其他部落,卻轉化為了陰霾。汗廷之中,更是一片愁雲慘澹。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達延汗的目光陰狠,差點在將領察罕身上戳一個洞。
察罕也是一陣心驚膽戰,怎麼會碰到這樣的事,本以為是外部的叛亂,誰知竟然是父子相爭。他深吸一口氣道:「回大汗,最新的消息,烏魯斯濟農在鄂爾多斯部登、登基了……」
達延汗立刻看向了滿都海福晉。滿都海福晉的心尖一顫,但她到底是一位足智多謀的女政治家,她立刻就恢復了鎮定:「濟農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是否有被脅迫?」
她沒有意識道,自己眼中的期待仿佛都要溢出來了。察罕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卻只能道:「回稟大哈敦,這個臣還沒有查出來。」
達延汗一腳踢翻了桌子,桌上的金銀器皿並同其中的奶食撒了一地:「你告訴我,誰能脅迫他,誰能脅迫他在那麼多雙眼睛下登基為汗!」
滿都海福晉心驚肉跳,她道:「可其中一定有誤會。大汗,烏魯斯是你我的親生骨肉,他是什麼樣的孩子,您應該很清楚。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不忠之事。」
達延汗的眼中閃過一絲猶疑,隨即卻又果斷下來,他道:「即便他是受人利用,但大錯已經鑄成了。由於他的愚蠢和無知,使得這場惡戰在所難免。我不會再顧及他的性命。」
滿都海福晉面色煞白,她頹然地坐回寶座,一瞬間仿佛老了十歲。她的眼中好像沁出淚水,可轉瞬間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緩緩闔上眼,輕聲道:「為了大局,我當然會支持您的決議。」
一直不敢開口的索布德公主終於按捺不住了,她驚道:「什麼,怎麼能不管烏魯斯,他是您和大汗的兒子啊。」
達延汗的面容冷硬:「他如真是我的兒子,黃金家族的子孫,就應該在被俘虜時自我了斷,而不是做出這樣的悖逆,使得好不容易統一的國土因此而分裂!大哈敦,這都是你的過錯。」
滿都海福晉心如刀絞,她道:「我只是想讓孩子們都立起來,我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大汗,如若烏魯斯最後能活著,您是否能夠饒他一條命。」
達延汗冷冷道:「你究竟怎麼想的,我們心裡都明白。至於烏魯斯的處置,你還有身孕,最近就不要參與政事了,安心養胎才是最重要的。」
滿都海福晉一驚,達延汗卻已經下令:「來人,將大哈敦和公主帶回斡耳朵去休息。」
隨著他一聲令下,帳內湧入十七八個蒙古武士,並且還都是生面孔。索布德公主驚慌地起身:「大汗,您這是要做什麼。額吉對您的恩情,您都忘了嗎?」
那個欠債的人,往往最惱恨別人提起這樁債務。達延汗道:「我當然沒有忘,正因如此,我才要你的母親好好保重。」
滿都海福晉臉上爬滿了深深淺淺的皺紋,眼中儘是疲憊。她想流淚,最終卻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謹遵您的命令。」
達延汗心頭閃過一絲不忍,但他隨即又想到了她心中的野望。不能再放縱她了,只要她以後安分守己,賢惠大度,他一樣會保證她後宮之主的地位。但是現下,他必須得拔掉她身上的所有獠牙。
滿都海福晉滿懷後悔和怨懟回到了自己的金帳中,很快,她就得知了一個更讓她悲愴的消息。達延汗用她病重的消息將
271 別是人間行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