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馮百年意識到了自己可能有些失言,擺了擺手說:「當然我就是打個比方,實際上我是支持大公子陳琨接管天和泰的。」
欲蓋彌彰。
人要是沒那種心思,是不會說出那種話的,老辣世故如魏雲亭自然心中有數。「所謂公司,那就是姓公不姓私,大家都是初創者,將來自然是有能者、有德者居之。雄哥在一天,這事兒沒的說,誰也別做非分的打算,否則連我這個外人都看不下去。但說句不吉利的話,要是雄哥沒了……哎,恐怕他的在天之靈,也不想看著自己一手打造的產業敗壞在無能子弟手中吧。」
其實他巴不得馮百年現在就動手,只是陳泰雄沒死的話,這面大旗依舊飄舞在天和泰上空,馮百年真的連一點機會都沒有。
好在陳泰雄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馮百年點頭:「老總裁肝癌晚期,瘦如枯柴痛不欲生。柴禾棒那麼細的手腳,一旦疼起來連兩個練家子都按不住,有時候能把自己嘴唇都咬破嘍……這狀態,用當下最好的進口藥也就是一兩個月的事情。」
他所泄露的,是天和泰的高度機密!
陳泰雄病重如此,卻為什麼沒有在醫院裡住院,而是花數百萬聘請名醫在家照料?一來知道是不治之症,二來就是為了保住這份秘密,免得野心者會因為他的絕症而蠢動。
陳泰雄想穩住形勢,用幾百萬的代價爭取更多的平穩交接時間,哪怕多一天也好。對於天和泰這麼一個大公司而言,數百萬能買來一場平穩交接,值。
所以大家就算知道陳泰雄病得不輕,但總覺得他支撐個一兩年肯定沒問題,要不然怎麼連醫院都不住。所以就算有人想針對天和泰下手,也肯定覺得時間還很遠,說不定現在還自以為得意地下長線釣大魚,卻不知魚都已經游到腳下了。
可是陳泰雄花費甚巨所營造出的這種迷惑假象,被馮百年輕易和盤托出。
連魏雲亭都暗暗一驚,心道陳泰雄果然老奸巨猾,臨死了還搞出這麼一出。當然,這老傢伙對自己也算夠狠,寧肯不住院治療也得保證傳承的平穩。
老弱之軀往家裡一坐,那就是一座山,力壓千鈞。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外加什麼實力派、元老派,以及大德這樣的本地競爭者,康寧之類的外地同行競爭者,全都興不起風浪來。
可是天和泰的這座山要崩。
「這麼嚴重?!」魏雲亭倒抽一口冷氣,心道今天這頓飯吃值了!這個消息很重要,甚至值得凌晨半夜通報給韋世豪。
馮百年冷笑:「我親自到病床前看過,這點事還是瞞不住我的。」
魏雲亭點了點頭,手指間那枚手串的撥動速度顯然加快了不少。沉思一下,他點頭道:「那現在就要準備了。既然百年兄『目前』支持陳琨,那就得想辦法對付陳琳。至於以後陳琨能否駕馭局面,那就另說,全憑百年兄的意思,大德以及我魏某人必將全力支持。」
意思是先幫著陳琨把陳琳幹掉,不然名不正言不順。等到陳琨那種貨色駕馭不住的時候,天和泰上上下下必將怨聲四起,到時候馮百年再以叔字輩的代表出面收拾殘局……乍一聽太順耳了。
馮百年似乎還有點扭捏,搖頭說:「不,我還是支持陳琨。至於我自己,能看到天和泰繼續穩健發展就行了。」
就你這麼一搞,還穩健個蛋!
魏雲亭點了點頭,表示太長遠的事情以後再說,眼下要先把陳琳幹掉,扶持陳琨。
「陳琳一個女孩子家的,她的能量來自於兩個方面。」魏雲亭剝繭抽絲一針見血,「第一是她老爸給她的支持和授權,目前這一點很難剝奪;第二,就是她身邊的那些比較有力的擁躉。比如圈子裡都知道的葉赫,比如身手不錯的紫竹,比如你們天和泰裡面幾個支持她的中高層。」
馮百年則忍不住直接說:「還有那個新來的趙玄機!」
都已經恨成這樣了。
其實魏雲亭也想說趙玄機,但不如讓馮百年自己說出來,加深一下心理印象。
魏雲亭凝重地說道:「這些人一旦除掉,就算雄哥把位置傳給陳琳,陳琳能把控住局面嗎?就算她是頭母老虎,剪除了羽翼爪牙之後,還能有多大的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