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色剛剛透出一絲光亮,隊伍就已經整裝待發。
古代確實是好,沒有各種娛樂,沒有各種喧譁,早睡早起,睜眼閉眼一夜就這麼過去。
做賊心虛的楊爽,發現甲士並未察覺馬車異常,鬆口氣的同時,心中難免有些遺憾,忙活一夜,仍舊沒有找到職業武器!
下午抵達一處山谷,宿營時間比以往要早許多。
谷中有條河,甲士監視戍卒進行洗漱,黑甲騎士帶著幾名手下入林狩獵,回來時,一聲咆哮震動整個軍營。
「窩草恁奶奶個求,史大,你特娘的又偷老子酒喝!還特麼給老子換成尿!」
「戍主,肯定不是俺!」
「放恁娘的gou屁!給老子死來!」
「砰砰·······」
看著被馬槊打得死去活來的人影,楊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算了,今天就不找那可憐的娃麻煩了。
風塵僕僕中,大半個月就這麼過去。
期間穿過西郡、張掖、玉門、酒泉,沿著祁連山,最終來到敦煌郡邊緣。
這條路線,便是大名鼎鼎的絲綢之路要道,河西走廊。
可惜,由於魏晉南北朝時期,中原動亂,河西割據,絲綢之路阻塞不通,西域商人止步域外,突厥又時常南下掠奪,現在沿途渺無人煙,甚至白骨累累!
楊爽沒有看到嘉峪關,也沒有找到後世宣傳畫冊上的雄偉長城,有的只是一道從玉門關穿越戈壁荒漠,直達敦煌的厚重夯土牆,處處透漏著古老和滄桑。
遠處敦煌城遙遙在望,但人們臉色卻陰沉下來。
空中數道濃煙飄散,城門四敞大開,殘破戍旗遍地,牆上牆下隱隱約約懸掛著許多屍體!
城破了!
「整軍備戰!」
黑甲騎士發出一聲怒吼,策馬狂奔,竟然單人單騎殺向土城。
武坤不顧甲士阻攔,爬上附近土丘觀察片刻,返回時已經滿臉蒼白,「壞了!丟掉敦煌,咱們可都會被餓死!」
「為什麼?」楊爽有些疑惑。
「幾日路程,幾日口糧,敦煌城被洗劫一空,哪還有什麼補給!即便趕到最近的永興郡,也要三日!並且,誰也不能保證那裡有沒有被攻破!」
旁邊的牛二、周老五、三娃子聽到後痛哭出聲,整支隊伍瞬間被絕望氣息所籠罩。
「發現敵情!突厥騎兵萬人隊!!!」
忽然,西方奔來兩名哨騎,手中旗幟揮舞,發出陣陣高呼,聲音煞是悽厲。
「五人一伍,十伍一隊!伍設伍長,隊設隊正,武力高強者、有經驗者自行擔任!」兩側甲士迅速跑動起來。
「一刻鐘內,形成軍陣,違令者,斬!」
「後軍,分發武器!」
「嘩啦啦·······」
原本尾隨在隊伍末端的幾十輛馬車,不知何時出現在身旁,並且在高速行駛中,將一捆捆長矛、巨弓、橫刀、甲冑均勻丟在沿途。
戍卒不可能在境內進行整編,因為這裡面大多都是罪犯,裝備武器後,誰也不能保證途中會不會發生譁變。
有好處,自然也有壞處。比如現在,面對突發事件,完全沒有絲毫準備。
與此同時,黑甲騎士已經破城而出,右手長槊揮舞,盪飛漫天箭羽,左手拎著烤肉啃的十分帶勁,得勝勾上竟然還掛著三顆人頭。
其身後,三十多名衣甲鮮亮的騎兵,大聲哀嚎著拼命追趕。
「哈哈哈……兒郎們,可都準備好?老子給大夥帶軍功回來了!!!」
「窩草,這廝好吊!」
單人劫城,黑甲騎士確實勇猛。
正常來說,三十多個突厥人,在近千戍卒面前,絕對會被碾壓成肉泥。
然而,沒有人為此開心。
因為土城西側地平線上,一道黑色洪流席捲而來,後方黃塵揚起數丈高!
「布陣!!!」
黑甲騎士神色一凝,怒吼著拍馬趕到己方陣前,左手握住長弓,右手抓起箭羽,弓弦連連顫抖,一連串肉眼可見的黑色線條,飛向後方三十多名追趕的突厥人,中者皆亡!
如果不是置身於戰場,楊爽絕對會跑去抱大腿,這手速放在未來,肯定稱霸某電影界!
黑甲騎士要求布陣的想法是好,可從西方衝來的突厥鐵騎實在是太多,多到令戍卒和甲士兩股戰戰,幾欲先走!
並且,沒人去哄搶丟在地上保命的器械,戍卒們眼中充滿惶恐,似乎想要四散而逃,卻又礙於軍令,沒人敢邁動雙腿。直到那三百名手持橫刀巨盾的甲士大聲呵斥,方才帶著忐忑撿起武器衣甲。
「嗚嗚嗚········」
當突厥號角響起的一剎那,武坤忽然拉起楊爽迅速突破甲士封鎖,帶著另外三人向陣外衝去,「快,快,避開突厥騎兵衝鋒,特娘的,那群戍卒竟然沒打過仗!」
「怎麼回事?」沒經歷過這種陣仗,楊爽也十分緊張。
萬千鐵騎衝鋒,場面實在太過于震撼,腳下大地都在震動,猶如全村都在放大號炮仗(雷子)。
「盾不成牆,勢不能擋!僅有那三百甲士豎盾,後面沒有戍卒幫忙扛槍,根本就無法凝聚成軍陣,擋下突厥鐵騎沖勢!」
已經不需要武坤再進行解釋,甲士們拼命拍打盾牌,想要令戍卒排好隊形,甚至連殺數人,卻仍舊沒有收到任何效果,最終放棄,快速向楊爽這邊跑來。
這一路上差點被玩壞的史大,也帶著四名手下亡命狂奔。
知曉危險的並不單單只有他們,罪犯組成的戍卒隊伍里不乏聰明人,很快陣型便完全散開。
人能跑過戰馬麼?至少在這個戰場上,答案是否定的。
黑甲騎士發現這點後,口中怒罵著各種老娘,調轉馬頭,竟然反衝向突厥大軍。
這廝確實兇悍!
可僅他一人,根本沒什麼卵用。
轟隆隆的鐵騎群,如同推土機,瞬間將散亂如沙的戍卒抹去十之八九。
令楊爽目瞪口呆的是,黑甲騎士竟然破陣而出!
雖然沒了戰馬,也沒了頭盔,可滿身浴血,手持馬槊傲然而立的身影,在數十具屍體和無人戰馬襯托下,真不是一般炫酷!
「他叫什麼名字?」
武坤喘著粗氣,心有餘悸的說道:「不知道,之前是橫野將軍,抵達敦煌,官升一級,現在是下戍主!」
「橫野,橫行於野,光聽名字,便知道官挺大!」
「從九品,現在是正九品,咱們應該稱呼他為敦煌戍主!」
「·······」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九品芝麻官!
第3章 敦煌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