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或許就是當亨利他們這一行人來到據說七八年前曾經和費列克斯商團交易過的這個族群的時候,他們感受到周圍的人投來的全都是冷漠又帶有敵意的眼光的根本原因。
原始的社會結構總是簡單明了的,草原人尊重強者,因而對於這些全副武裝的索拉丁傭兵之類的護衛他們倒是沒有過分地瞧不起。雖說有警惕與敵意,但那也是當成了同等級對手對待的證明。
反倒是南境的這些商人,這些花錢僱傭傭兵們來和他們戰鬥自己安安穩穩地待在大後方享樂的商人們,才真是更被草原人所不齒,視為軟弱窩囊的廢物。
「骨碌骨碌」的車輪滾動的聲音傳來,一行人緩緩地在十幾名不時瞥向這邊面色嚴肅的草原武士帶領下朝著廣闊的營地靠近,剛剛一過來,清楚地瞧見這裡的聚居地到底有多大,包括那名年輕的第二代綠牌傭兵在內的許多人就都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涼氣——
遍布這片地勢稍低的盆地當中的是各種各樣被柵欄圈起來的營地與帳篷,牛羊成群在附近水草豐美的地區嬉戲進食,水邊有許多人正在清洗著衣物和食物,更往遠處看去更多的一個個的營地當中正升騰起來炊煙裊裊。
——光是目測,就至少得有數萬人的層次。
旗幟在風中烈烈飄揚,尖木樁和麻繩做成的馬拒圍繞在各大族群營地的周圍,先前還張弓搭箭的那幾名索拉丁傭兵這會兒立馬就慫了,他們這一行人才不過半百之數,如果前面沒有被阻止一個手抖把箭給射了出去,這裡存在的人只要調動起來百分之一,就也已經足以把整支隊伍吃干抹淨。
人數的優勢是極其可怕的,特別是當這些人基本上人手一把弓的情況時,即便近戰的情況下憑藉更好的護甲或許這些傭兵們能夠以一敵十,但在碰到弓箭時,哪怕是射程僅僅只有一百多米的草原短弓,鋪天蓋地的箭羽射來,除了穿著全身板甲的騎士以外,任何人都會感覺膽戰心驚。
但即便是全副武裝的西海岸騎士,麾下的戰馬也依然是容易遭受攻擊的。一套全身的板甲重量通常都在35到40千克之間,加之以內置的棉甲武裝衣這個層次的重量均勻覆蓋在身體的各處雖然也還算能夠正常地活動,倘若在戰場上失去了戰馬,那麼背負著這樣的重量,也定然是無法迅速逃離的。
草原的戰馬雖說體格比西海岸的戰馬要小巧,體重卻也依然能夠達到半噸以上。加之以沖勢和蹄鐵的存在它踐踏起來比強力的破甲戰錘也不遑多讓,數十匹馬一次衝鋒追上去活活踩死一個全甲的騎士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更不要提草原人當中更為精良的武士還擁有著近戰的武器能夠利用他們無甲的優勢迅速地接近到騎士的身邊,用匕首和短刀從盔甲的薄弱處例如腋下和咽喉還有觀察口之類的地方刺入。
沒有掩體沒有可供伏擊的隱蔽點的平原正面衝突當中,裝備、數量和訓練至少要占據兩個方面上的優勢才能夠使得勝利變得相對穩定,在本身的戰鬥能力持平而人數上陷入徹底劣勢的情況下,就算是穿著更好護甲拿著更好的武器,也只不過能夠讓你死得慢一點罷了。
這一批聚居在這裡的數萬草原人,雖說其中還有相當大的數量是不允許攜帶武器只能做最苦最累的雜活的奴隸,若是能夠統一起來向著南境或者索拉丁地區侵襲,像蘿絲瑪麗這樣連同奴隸算起來人口都不過數千的小城鎮,會輕而易舉地血流成河。
全民皆兵的遊牧民族可怕之處就在於如此,這也因此他們之間的內亂和戰爭是周邊所有國家所最希望看到的事情。南境的商人和白色教會的主教們下了許多的功夫以確定這樣的狀態能夠持續下去,資助武器裝備與糧草之類的自然無需細談,利用那更出色的社會體制當中更優越的勾心鬥角手段所孕育出來的陷害與暗算之類的計劃陰謀,也都是層出不窮。
阿布塞拉如今的局勢與所有人的「努力」都分不開,不論是被更好的生活所腐化了的草原人當中的歸化民還是不懷好意的西海岸和南境人,若是在最初有過接觸的時候雙方可以更為克制禮讓一些——或者說若是那個時候白色教會並不存在的話——現如今這種僵持的局勢和雙方互相爭鬥的模樣,其實完全可以不必存在。
不過歷史這種東西,就是永遠都充滿了許許多多看似巧合的必然吧。即便是亨利他們所處的這個時代,
第八十九節:白羊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