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年的夏天,我爸強了我媽。
農村的女人,貞潔比命重要,我媽懷恨嫁給了我爸,時隔數月,我出生了。
九八年的時候,爺爺帶著爸爸出遠門採礦,路上遇到了泥石流,爺倆全部一命嗚呼。
我爸的死成為了我媽嘴裡的報應。
我爸離開的乾淨,這個報應,全部放在了我的身上。
零二年的時候,我媽經同村的媒婆介紹給了同村的一個光棍漢,他成為了我第二個爸爸。
新爸爸是個賭鬼,長得不醜,他待我媽很好,我也跟著沾光,這樣的日子過了大半年。
我以為我會這麼一直生活下去,直到那個艷陽高照的夏天
數著手裡的毛主席頭像,新爸爸對我揮了揮手,自己一個人坐在拖拉機上揚長而去。
我回過神之後,哭著喊著去追,被身後的發福女人重重的甩了一個耳光後,被她抱著離開了廢棄的車站。
新家是在縣中心的一棟兩層高的小洋樓里,在紅磚綠瓦堆里,顯得格外的突出惹眼。
更惹眼的是幾個穿著暴露的年輕女人,估摸著二十歲左右的模樣,高叉的旗袍差點開到大腿根處,只要走路幅度稍微大點,裡面的春光一覽無餘。
幾個女人似乎跟帶我回來的發福女人很熟悉,見著她,一個個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
看我的眼神一個個充滿好奇或者是同情,幾個人努努嘴,回頭竊竊私語。
也就在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帶我回來的女人叫劉姐。
劉姐煩躁的皺了皺眉,帶著我繼續往屋裡去。
屋子裡面有個很大的院子,院子兩旁有著一間間隔離開的單間,是供人掏錢玩樂的地方,有幾個房子的門沒有關緊,從屋裡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我好奇的東張西望。
劉姐沒有停留,帶著我繼續往裡面走,走的有些急,似乎是怕誰撞見似的。
迎面走來幾個男人,領頭的是個戴著金絲框眼鏡,皮膚白皙,舉足投足間散發著和這裡髒亂的一切格格不入的高雅氣質。
我像只驚弓之鳥一樣,眼裡全部都是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陌生的一切,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再一次決堤,「哇」的一聲哭出了聲,我突然間很想媽媽,即使她打我,我依舊想她。
身後的男人原本錯過了我和劉姐,聽到我的哭聲後,停在原地,回頭看著我。
我是趴在劉姐的肩膀上的,男人回頭,我也看到了他。
「大哥哥,我想回家,我要找我媽。」
伸出了手,我成為了一個無助的孩子,被繼父販賣。
那個時候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賣到了專門供男人玩樂的小姐地方,我只知道,抱我回來的女人很兇很兇,比我媽媽還凶,跟她在一起,難免被打。
所以,我想要回家,我不想待在這個地方。
男人沉思了一會,最終開口叫住了劉姐,聲音不大,卻震撼人心。
劉姐似乎很懼怕這個年輕男人,一聽見他說話,也顧不上伸手打我,怪我多嘴,臉上揚起討好的笑容,終於不帶著我往院子裡走。
「宋少爺,你叫我什麼事?」
男人稍微皺眉,表現的有些不耐煩,心裡似乎在權衡自己做這件事值不值得。
良久,他才開口,聲音特別的好聽,比我爸爸的聲音還要好聽。
「你忘記最近局子裡那邊查的很緊嗎?你這麼敢明目張胆的帶回來一個小孩子,是不是想進去蹲幾年?」
劉姐一聽,開始慌了,也不管我,把我放在一旁。
「宋少爺,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劉姐只不過想多賺一些錢,哪想進去蹲著,她之前就聽到了類似的風聲,只是一直沒有碰上,以為是別人故意掰出來嚇唬她的玩意。
宋少爺是當地響噹噹的一號人物,黑白兩道通吃,他的話准錯不了。
劉姐的臉色猛地一變,屋外,幾個穿著警察制服的男人厭惡的避開了門口幾個站街女,眼見著馬上進屋了,如果被他們發現了我,劉姐一定會被帶進派出所的。
劉姐也害怕,現在抱著我藏起來已經來不及了,只好把目光投落到宋少爺的身上,雙手合十的祈求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