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設備間被人從後面猛擊後腦勺暈過去的事,保衛部草草問了兩句以後,就算結案。我心裡已然知道,他們都是沆瀣一氣的,在問我的時候,我一口咬定是自己摔的,那邊倒是輕易就信了。
這件事以我自己打碎牙咽到肚子裡,換來了五天的長假,我以為自己多少占了點便宜,誰知後來才知道,我到底還是太嫩了。
休假的第二天,我正愜意的享受著正常人的作息時間,突然看到了海平面上出現了森林一樣的高樓大廈。我有點奇怪地問身邊的客人,他們說香港到了!
淚奔,船到香港都有五天的假,是全船休假,只留幾個值班的人就可以了,我這假請的,太不值了。
奔回宿舍,林月英聽了我一肚子的牢騷,撲哧笑出聲來:「你上船這麼久,還不知道自己的航線?給你發的船員手冊看了嗎?」
我忽然覺得心情一下低沉了,自己到底是個怎樣沒溜的性格,上船時要先去領班那裡報道,然後領自己的制服和資料,關於資料是需要本人簽字的。我一上船就直奔馮伯倫宿舍,本來準備演一出久別重逢的喜劇,之後再雙雙恩愛地去領東西,沒想到這齣戲計劃中的喜劇,是以慘劇和鬧劇結的尾,以至於我到現在都沒真正搞清楚某些最基本的事。
「還有,上來以後各個領班都要找機會去拜訪一下的,這次到香港我要下船購物,咱們一起。我幫你選一些好玩的小禮品,你去給各位送一送,至少把你從雜務部給弄出來,你看看你這手。」她說著捏捏了我的手關節,「原來細長細長的,這幾天咋感覺關節都變粗了?」
我下意識把手往後縮了縮,林月英笑了笑說:「沒事,養幾天就好了。」
「行,這幾天你陪我逛逛。」說到這兒我忽然猶豫著問,「咱們的工資什麼時候發?」
「你……沒錢了?」林月英很驚訝。
「嗯,還有幾千塊錢。」我大部分錢都存到蘇天浩給我的那張卡里,而那張卡為了維持我那一點可憐的自尊心給扔到大土豪奧斯特的桌子上了。
現在想想,自己跟傻子一樣。尼瑪,他又不缺這點兒錢,扔給他也完全不能挽回我已經被虐成渣渣的面子!
幾個小時以後船靠岸了,等客人全部下船以後,船上安排值班人員,我們就可以拎包下船,完全解放。只是有一條,晚上要回船上過夜。
其實這一條跟沒說一樣,我們都是掙幾個可憐工資的人,在港口城市住,囊中羞澀根本住不起。
第二次下船,踩到堅實的地面時,我恍若隔世。
做為室友,林月英太了解我最近的經歷,她用一種很同情的我眼神看看我,然後拍拍我的肩膀說:「走吧,既然上了船,就得想辦法讓自己這五年過得順心,慢慢來。
大家都說賭這個東西上癮,我原來根本不理解。
可是當我看到街頭各種廣告時,忽然有了再賭一把的願望。那怕只進去玩會大小點,把購物的錢賺回來也好。
船上的人沒有不懂這個的,林月英數了數自己的零錢,對我說:「走,進去試試手氣。」
「你也玩這個?」我問。
「天天在船上,無聊得要死,偶爾找點刺激。上次,我一把贏了六千塊。」林月英說。
六千塊?我在心裡想,我可是一把贏過幾十萬的人。不過這事兒,和人說也沒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