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白澤收斂起臉上的笑容,沉默片刻後,這才擔憂問道:「您在重慶府,還好嗎?」
裴行儉心頭一暖,大笑道:「放心,老夫現在是吃得好,睡得好。反倒是那個自以為撿了大便宜的顧璽,現在三天兩頭被青城集團的人上門找茬,恐怕腸子悔青了。」
言至此處,裴行儉有些苦悶的捋了捋下頜的鬍鬚,「不過老夫還是要想辦法保住他的命,免得到時候還沒等到你從倭區返回,他就已經被道門的人給搞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楊白澤淡淡道:「反正他們顧家真正的根基在金陵城。」
裴行儉點頭道:「說的也對,就弄死一個不入流的庶出子弟有什麼意思?要報仇就要把他們顧家整個連根拔起,那才能解氣!」
楊白澤嗯了一聲,看著神色從容的老人,卻感覺還是放不下心。
「您真的一切順利嗎?」
「辣子吃的太多,出恭不順算不算?」
裴行儉哈哈一笑,擺手道:「自從新旦之後,新東林黨黨魁表明將在新政之後退位讓賢,如今整個帝國的眼睛都盯著你們這群被派往罪民區的年輕官員。」
「雖然那個老東西經常言而無信,當年就是靠著一口天衣無縫的撒謊技術坑死了閹黨不少人,但在這種事關名聲的大事上應該不會作假。」
裴行儉輕蔑道:「畢竟他如今已經過了百年門檻,如果想要繼續活下去,那就得把一世清白交到道序的手中。以他的性格,不會冒這樣的風險。而且如今新東林黨變成一攤死水的樣子,也跟他常年霸占著這個黨魁的位置脫不了干係,他要是不想被那些忍無可忍的學生後生們扔下來,就得抓住這次機會了。」
「這一次罪民區新政是他最後的絕唱,誰能給他一個千秋萬代的名聲,就能換來自己潑天的富貴。」
「現在誰要是敢不給他面子,他就會把誰弄死。所以三教九流現在都不敢有什麼大動作,所以根本沒人在重慶府搞事情。」
裴行儉伸了個懶腰,「這風平浪靜的日子,弄得老夫都有些無聊了。早知道就把你小子留在重慶府,我自己去倭民區了。」
「您要是過來了,倭民區恐怕就不會認為帝國要教化他們,而是要屠殺他們了。」楊白澤笑著回道。
裴行儉臉色一板,不滿道:「老夫的名聲有這麼差嗎?」
「您『帝國雛梟』的名頭,學生剛到倭區的時候可就聽說了。」
「都怪當年跟著隆武帝他老人家東征的時候,年紀還太小,下手有些不知道輕重。」
裴行儉感嘆一聲,接著蹙眉怒道:「不過這些倭民取名的水平這麼拙劣嗎?什麼雛梟,我還他娘的夜宵呢,聽著就倒胃口!」
「行了,言歸正傳。」
裴行儉正色道,「既然伱決定要要在這次的新政推行之中一鳴驚人,那我這個當老師的也沒理由再攔著你。不過我還是提醒你一句,小心提防著四大公司和鴻鵠組織。」
「現在整個倭區的勢力呈現三足鼎立之勢,分別是宣慰司錦衣衛,四大公司,還有鴻鵠。其中四大公司的地位最為特別,和兩外兩邊既是互相制衡,又是互相合作。」
「這一次新政的落地,鴻鵠肯定是首當其衝,畢竟如果任由新政推行,他們很快就會失去所有的滋生土壤,再無立錐之地。不過四大公司肯定也不會袖手旁觀,狡兔死走狗烹,這些倭民雖然蠢,但這些道理他們還是明白的。」
裴行儉身形坐正,一雙皺紋堆積的眼眸中透出陣陣寒意。
「我甚至懷疑,他們會趁此機會混水摸魚,做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找死舉動。」
「所以你負責的犬山城接下來必然會成為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要想達到殺雞儆猴的效果,毫無疑問就只能拿你開刀!」
「如今所有的亂象,都不過是在造勢而已,真正的決定倭區新政是否夭折的關鍵,就在你的犬山城能不能頂得住,你這位宣慰司同知能不能站的穩!」
老人口中說出的字眼鏗鏘有力,落地如劍戟震鳴。
縱然相隔千萬里,但那股殺意依舊如有實質,讓楊白澤的身體微微發麻。
「學生楊白澤,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