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上,轟鳴不斷。
如海符篆漫捲夜空,篆身赤紋明亮刺眼,爆開大團大團斑斕且致命的色彩,各式各樣激射的法器帶起風暴般的音波,追逐著一道裹在湛藍真氣之中的銀白身影。
但是無論符篆,還是法器,對於新派道序而言,他們最強力的武器依舊是那在夢境輪迴之中千錘百鍊得到神念。
可惜滿空激盪的神念,雖然對陳乞生有一定的壓制,但遠遠達不到致命的程度。
一名靈肉同修的老派道序三牧君,對神念侵襲的抵抗能力實在強得超出了張清禮的預料。
雖然非常不願,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雖然同為序三,但自己和對方在搏殺方面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陳乞生力扛如此多新派道序的集陣攻擊,打到現在依舊還能生龍活虎。但自己哪怕是被對方一劍擊中,恐怕也要付出極其慘痛的代價,甚至可能因此丟命。
「怪不得當年天師甘願冒著偌大風險,也要將武當山連根拔起。若是讓他們繼續執掌道門,那新派道序恐怕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張清禮心頭無奈一嘆,轉念又想,如果之前張崇源那個廢物不把龍虎山的封存道序浪費得乾乾淨淨,應許自己今日也不會打的這麼辛苦。
「不過身為老派道序如今的源頭之人,如果你陳乞生不夠強,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我苦等多年的良機?」
張清禮負手凌空,目光凝望著遠處在術法風暴間騰挪閃爍的陳乞生,如一把鋒銳無匹的飛劍,朝著自己直奔而來。
「與其合外道,不如合同道。張天師,您當年沒做到的事情,今日徒孫張清禮來做!」
張清禮眼中閃動著專注而興奮的神采,揚臂朝前揮動!
黃粱符錄,靈篆·亂古人煙。
從他體內擴散而出神念攜帶著無聲的敕令,圍困四周的龍虎山道序得令而動,竟似撲向烈火的飛蛾,帶著滿臉的狂熱,朝著陳乞生直愣愣撞去。
轟!轟!轟!
龜裂的皮膚下亮起黑色的華光,道骨上浮現的裂痕似筆走龍蛇的兇狠道紋,一名名道序如同一塊塊人形符篆,在陳乞生的四周轟然爆開。
威力巨大的自爆成功扼住了陳乞生突襲的身影,纏縛在他周身的真氣被削弱得只剩薄薄一層,如風中搖曳的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當新派道序以黃梁修行,序位變得不再珍稀,那低位者就是上位人手中最好用,同樣也是威力最大的符篆和法器。
這一點,張清禮與張希極的行事風格如出一轍,甚至還要更加兇狠!
「唔」
陳乞生口中發出一聲悶哼,凝聚到極致的神念如同尖錐狠狠鑿進他的頭顱,一股凌遲般劇痛令他的臉色陡然慘白。
麻煩還不止如此,這些侵入腦海中的新派道序神念中還帶著浩瀚如汪洋的記憶,隨便一道,便是千百年的紅塵經歷,數十個世界的掙扎輪迴。
混亂中,陳乞生的視線里充斥各種光怪陸離的場景。
廟堂上寫就青詞以焚奠蒼天的羽衣卿相。
江湖裡仗劍行走以斬妖除魔的劍仙遊俠。
深山中結廬築廟以參悟自然的苦行潛修。
市井中燒黃紙法水招搖撞騙的赤腳道士.
迥異不同的場景之中,出現的角色無一例外全部都是陳乞生的面孔。
可他自己如同一個旁觀者,在被無限拉長的時間之中動彈不得。
這種詭異的技術法門,陳乞生前所未見,聞所未聞。
「陳乞生,這世間的依氣運而生的天才,可不只有你一個。當年沒能塵埃落定的新舊之爭,今天該徹底畫上一個句號了。」
此起彼伏的自爆轟鳴之中,張清禮的話音依舊清晰可聞。
陳乞生強忍著劇痛和暈眩抬眼看去,就見張清禮雙手高舉過頂,身下的燈火通明的龍虎山驟然響起宏大的鐘聲。
咚!
不是晨鐘,也非暮鼓,大夜之中響起的鐘聲卻擁有洞徹人心般的偉岸法力。
此刻此刻,無論是身處夢境洞天之中扮演修行,還是在現世道觀中回顧總結此前得失的道徒,全都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