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發的液氦將巨人籠罩在白霧中。
蘇格不顧頭痛,用意識接連呼喚汪茫,又反應過來連接已經斷開了。
蠱雕耗盡了算力額度,他還能動用普通模式下的掃描儀。
隨著封禺山神的防探測系統關閉,他身體的一切秘密都展示了出來。
那些巨大的義體構件中,僅剩頭胸還留有生物組織,以及一個原始的心臟——
在古代人質樸的認知中,這個器官不僅是血泵也承載了思想,於是它被固執地留了下來。這顆心臟很老了,瓣膜鈣化嚴重,肌肉也嚴重萎縮,現在終於卸下了重負。
汪茫已經死了,他的肉體到了老死的年齡,封禺山神的軀殼成了一具鐵棺槨。
或者就如汪茫說的那樣,他早已死去,那些巨人的人格像蟹奴般分食了他的記憶和意識。
蘇格很難接受這種結果,汪茫得到了解脫,但他還是自私的希望汪茫能忍受痛苦留下來,不用幫他尋找組織,就算能聊聊天也行。
與此同時他又有種憂慮,如果汪茫沒有選擇去死,那自己的「駭入」又是否會燒毀他的腦機呢?
過度的使用能力讓他幾乎到了極限,只是勉強支撐著不昏過去。
在地下世界的改造者眼裡,這位神明用可怕的沉默表達著憤怒。
祂可以輕易殺死封禺山神,自然也可以一念之間毀掉他們所有人的腦機。
沒人懷疑祂為什麼沒有一開始就對他們施以雷霆手段,只是慶幸祂的慈悲。
此刻需要有人出面請求寬恕,死一般的寂靜中,沒人敢獨自承受神的怒火。
蘇格成功了,他在這些人面前樹立了強大的形象,此刻他連站著都困難,只需要一顆子彈就能讓他殞命,可沒人敢開這一槍,一種無形的桎梏鎖住了所有人的扳機。
終於鬼金羊站了起來,走到蘇格身前七步外,匍匐跪地。
這姿勢既像是朝拜,又像引頸就戮。
蘇格感到有點諷刺,他把滿天神佛當成了假想敵,此刻卻假借了祂們的形象來製造壓迫。
他甚至想問鬼金羊為什麼不試試繼續反抗,也許祂們只是紙老虎,一點火星就可以燒穿。
一架輪椅從廢車殼間穿過,鍍鎳的輻條映著昏暗燈光,輪椅上的人用白衣把身體包裹得很嚴實,只露出眼耳口鼻。
蘇格終於見到了成陽公。
成陽公緩緩停到鬼金羊左側,身前顯示出一行空氣投影。
【尊者要沈珂的備份,的確只能找她自己,沒人會透露自己的備份在哪,這是最大的秘密,只會存在於『位格』中。】
蘇格閱讀著這些信息,成陽公的回答完全無法讓他滿意。
但這大概率是真話,就如楊關所說,備份幾乎包含了一名數字生命的所有秘密,這種東西幾乎不可能交給他人保管。
「我要的是她的備份,不是解釋。」蘇格環視跪倒的眾人,「我不會問第二次。」
他再次施壓,眾人也只是惶恐地跪著。
蘇格看向鬼金羊,就算有人肯為沈珂赴死,卻不至於所有人都願意為保守一個秘密而獻身。
他明白自己可能真的問不出什麼了。
他猶豫著要不要質問他是怎麼卜算到沈珂落網——這樣可能會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這時候成陽公又發出一行字幕:【若說有誰可能找到她的備份,就只有『雄伯』了。】
「雄伯」,這名字對蘇格來說很陌生。
他不方便問這是什麼意思,如果「雄伯」是在這個時代人盡皆知的名字或概念,他就暴露了自己的無知。
他只是沉默著,等待成陽公的解釋。
這時跪地的鬼金羊接著成陽公的話補充說:「尊者也知道大儺十二神獸中,『雄伯』以魅為食。從上次神雀祭以後,沈珂好像就已經被雄伯盯上,幾天前,就沒人能再聯繫上她。」
其實一開始,鬼金羊就擔心這位銀面神是雄伯的化身,不光吃了沈珂的主體,還要吃掉沈珂的備份。
蘇格再次聽到了神雀祭,這次又得知了所謂的十二神獸,他裝作若有所思的樣
三十四:雄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