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忍不住心中酸楚惻隱。
他一個故事講完,附近已經聚了些人,也有披麻戴孝的孩子,其後倒有小小的插曲。附近人家穿麻衣的女子過來央求事情,她為家中相公辦了靈堂,可此時城內死人太多,別說和尚,周圍連個會拉樂器的都沒找到,眼見著呂肆會拉二胡,便帶了銀錢過來,央求呂肆過去幫忙。
呂肆拒絕之後,那女子傷心得坐在地上哭了出來,口中喃喃地說著她家中的事情。她的夫君是附近的一個小地主,年紀尚輕,平日裡喜歡舞刀弄劍,女真人過來,男人拋下家中的妻子與尚幼的兩個孩子,去了新酸棗門,死在了那裡。如今兩個孩子一個兩歲一個四歲,家中雖然留下一份薄財,但她一個二十出頭的女人,哪裡守得住這個家,她給丈夫辦了靈堂,卻連和尚、樂師都請不到,女人就只能在這樣艱難的冬天裡送走那年輕的丈夫了。
本就是不大的家庭,守著兩個孩子的年輕女人難以撐起這件事情,這幾日來,她身上的壓力早已大得難以言說,此時哭著說出來,周圍人也都抹起眼淚。旁邊一個披麻戴孝的**歲孩子一面哭一面說:「我爹爹也死了。我爹爹也死了……」便是哭聲一片。
這一天在城市中說書的人們,遇上的大抵都是這樣的狀況。無論城內城外。一個人的赴死,往往沒有太多慷慨激昂可言,對於城中的倖存者而言,親人的死去,讓人看到更多的還是壓在眼前的現實狀況。也只有這麼多的人,不同的身份,同樣的死了,才能給這些死亡稍微增添一點意義。哪怕這樣意義的宣傳有不少出自人為,至少卻不會讓人直接沉落在黑暗的深淵裡。
城內在有心人的運作下稍稍掀起些喧嚷的同時,汴梁城外。與女真人對峙的一個個軍營里,也並不平靜。
當初种師中率西軍與女真人鏖戰,武瑞營眾人來遲一步,隨後便傳出和談的事情,武瑞營與後方陸陸續續趕來的十幾萬人擺開陣勢。在女真人前方與其對峙。武瑞營選擇了一個不算陡峭的雪坡紮營,隨後建築工事,整頓器械,開始大規模的做好作戰準備,其餘人見武瑞營的動作,便也紛紛開始築起工事。
隨著和談的一步步進行,女真人不願再打,議和之事已定的輿論開始出現。其餘十餘萬軍隊原就不是過來與女真人打正面的。只是武瑞營的態度擺了出來,一方面戰事接近尾聲,他們不得不這樣跟。另一方面,他們趕過來,也是為了在旁人插手前,瓜分這支精兵的一杯羹,原本士氣就不高,工事做得倉促馬虎。隨後便更顯敷衍。
唯有武瑞營這邊,一日一日裡將修築防禦工事。做進攻操練視為日常,一見之下。高下立顯。過得一兩日,便有人來說,和談期間,勿要再起兵釁,你在女真人陣前整日張牙舞爪,儼如挑釁,萬一對方凶性上來了,繼續打起來,誰扛得住破壞和談的責任。
在這期間,各個軍隊間私下裡的來往、遊說,更是常態,武瑞營固然能拒絕一些,但也有些人,無法拒絕。過得幾日,這邊才在竹記幕僚團的提議下,同樣派出說客,策反對方軍陣中的能戰之人。
如此一來,雖然也算是將了對方一軍,私下裡,卻是浮動起來了。這邊軍中又是一陣議論、檢討、反省。自然不能針對對方的行動,而是在一起討論,與女真人的戰鬥,為何會輸,雙方的差異到底在什麼地方,要戰勝這幫人,需要怎樣做。軍中不論有才學的,沒才學的,圍在一起說說自己的想法,再歸總、統一等等等等。
人都是有腦子的,哪怕當兵之前是個大字不識的莊稼漢,大家在一起議論一番,什麼有道理,什麼沒道理,總能分辨一些。為何與女真人的戰鬥會輸,因為我方怕死,為何我們每個人都不怕死,聚在一起,卻變成怕死的了……這些東西,只要稍稍深入,便能濾出一些問題來。這些時日以來的討論,令得一些尖銳的東西,已經在中下層軍人中間浮動,一定程度上解決了被分化的危機,同時,一些有朝氣的東西,也開始在軍營內部萌生了。
踩著不算厚的積雪,陳東野帶著手下訓練後回來,靠近自己帳篷的時候,看見了站在外面的一名軍官,同時,也聽到了帳篷里的議論聲。
帳篷外的那人與他算是熟識,看似站得隨意,實際上倒有放風的味道,眼見是他,使了個眼色,也揮了揮手,讓他進去。他掀開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