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金滅遼,女真第一次南下後,又過去了十一個年頭。武建朔九年秋,金國第四度伐武拉開了序幕,三十萬大軍由東路南下中原。相對於女真第一次南下時人們自發組織抵抗的激烈、以及女真一路屠城的殘酷,在經歷了偽齊、女真近十年的統治和殺戮後,七月間,中原民眾在黃河以北組織的反抗局勢,萬馬齊喑。或許也意味著,武朝在中原的正統統治地位,已經降至低點。
七月底,真正屬於大勢力有組織有計劃的反抗終於展開。相對於更多取決於人民自覺、如大河汪洋般的民間反抗,此時受明確意志主宰的反抗行為就更像是處心積慮的刺殺,鋒芒的對沖兇狠而暴烈,欲在第一時間制敵於死地,拉起氣勢與優勢。
七月二十四,王山月光武軍取大名。
二十六,李細枝早已蓄勢待發的十七萬大軍往南而來,同時,女真將領烏達率一萬原駐中原的女真軍隊並行而下,趕往黃河岸邊,預防王山月手中的梁山水軍突襲東路軍南下渡頭。
二十八,一萬一千黑旗軍陡然聚攏,攻破曾頭市,在一日的休整後,朝大名府南來。
八月初四,十七萬大軍聚攏大名府,預備攻城,城內三萬六千餘光武軍連同前來增員的三千餘附近山頭義軍蓄勢以待,這個時候,黑旗軍已過高唐,朝著李細枝直撲而來。
黃河北岸各地的反抗連鎖展開,最為激烈的,真定城外突襲女真糧草部隊,真定城內,齊硯府邸遭突襲,放火與刺殺事件的頻率陡然爆發,河間、高唐等地突現大量傳單儘管城內許多人都不識字,卻也足夠將整個氣氛與局勢收縮到最為緊迫的程度。連綿爆發的事件猶如急促的戰鼓,將整個事態延傳開去。
能夠得知整個事態的不僅僅是南下的女真,在這片地方經營多年,大名府下的李細枝此刻或許才是最早收集到每一條線報的人。軍隊的戰爭預備已經緊迫到極點,對於大名府的攻城蓄勢待發,但黑旗的凌厲沖勢不得不讓他回頭。軍中幕僚不斷商議,有的緊張有的懷疑。
「黑旗這是要一鼓作氣,與我軍決戰!」
「必是疑兵之計!便是黑旗,也不致如此魯莽!」
「烏達將軍猶在附近,梁山這股黑旗只是偏師,並非主力,一旦被拖住只有自取滅亡!」
「疑兵!」
「……別忘了小蒼河!」
「也別忘了四太子宗弼的前鋒!」
幕僚的爭吵令人煩悶,李細枝只能擺出霸氣而鎮定的姿態,一方面徐徐圍城,另一方面,調動大名府與高唐中間的衛戍部隊一萬三千人,同時令麾下大將馮啟澤率三萬人在途中關卡林河坳布下防線,嚴陣以待。八月初六,在林河坳關口,馮啟澤看到了逼近而來的黑旗部隊,此時,林河坳關卡上方,鐵炮、弓箭、各種防禦已經嚴陣以待,關內是擁擠的四萬三千人,對面,黑旗萬人陣中,大刀關勝提著青龍偃月,出陣而來,殺氣凜然。
「要打仗了!彼小兒輩,還不清楚麼!」關勝的喊聲傳上城牆來,有著睥睨四方的蠻橫,「土雞瓦狗速速投降!否則便要死了!」
「我城堅炮厲,四倍於爾等!鼠輩昏了頭,前來送死,正好添我功績!」
「你這四倍怕是沒去過小蒼河!」
「哈哈,最後夾著尾巴跑掉的是誰!」馮啟澤辯才無礙,並不示弱,城下關勝呵呵笑了起來,最後關刀一晃:「那就去死吧!猴子們!」說完,策馬而回。
馮啟澤本以為對方還會多說幾句,他也好在氣勢上折服對方,料不到對方說走就走,也只得沉下心來。此時還不到下午,他本人便在城牆上坐下來,命令眾士兵、軍法隊嚴陣以待,絕不鬆懈,等待著黑旗的進攻。在提防著黑旗的這些年裡,北地眾人對於黑旗最大的印象便是小蒼河撤退後那無孔不入的滲透能力,為著這些事,李細枝軍中也是數度清洗,馮啟澤同樣加強了城牆上士兵之間的監督。至於滲透之外黑旗軍的強悍,那也只有打起全部的精神,以硬碰硬去解決了。
對面陣地上,黑旗的戰鼓一陣一陣,不曾停歇。這是簡單的疲兵之計,馮啟澤不為所動,到得下午時分,他倒反應過來,與副將道:「我料黑旗用意不在拔林河坳,也不在攻李帥中軍。黑旗以心魔為首,狡計百出,不至於強
第七八九章 烽火金流 大河秋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