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頓珠使雙手狠命地把小太監推開,嘴裡嚷道:
「不行不行!」
小太監一驚,道:「為何?」
銀杏兒道:「你好幾天都沒洗沒涮,身上又髒又臭,怎麼能行?再說你把話還沒說清楚,我不能糊哩糊塗地就跟你上床。」
「我要說我是江洋大盜呢,你就不跟我了?」小太監受了冷遇,心裡很不是滋味。
「俗話說,嫁給官家當娘子,嫁給屠家翻腸子。你要是江洋大盜,我就跟你去做賊,當小盜!」銀杏別看是個草原妹,說話一點不含糊。
「你是想驗明正身哪!」小太監忍不住尷尬地一笑。
「我不能不明不白地當你老婆,在上床之前我要知道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銀杏兒執拗的說。
「不是我不說,是怕我說了你不信。」小太監認真的說。
「不論你說什麼我都信,我跟終身過日子,又不是過家家。你能騙了我今日,還能騙得了我永遠?」裕固家姑娘睜大了眼睛說。
「既然如此,我就說了。」小太監無奈的笑了笑。
「說吧,我聽著哩!」銀杏又恢復到一副天真女孩的神態。
小太監把自己的身世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而後笑道:
「這你就明白了吧?我已經有了八個老婆,如今你是我的第九位夫人。」
銀杏兒長出一口氣,輕呼道:「天哪,莫不是做夢吧?老天爺是怎麼把我安排的?我的郎君原來是一隻老虎!」
「後悔了?」小太監問。
「沒有,我做事從來不後悔!」銀杏兒搖搖頭又點點頭說,「今生今世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怕不怕?」小太監又問。
「怕什麼?」銀杏兒小鳥般地飄到小太監身旁,含羞帶赧地低聲道,「郎君,快去洗吧!洗了咱上床睡覺。」
銀杏兒又拍了拍手,命兩使女去打熱水。
這兒是臨時駐地,銀杏雖是副帥的嫡親妹子,但不可能樣樣物事準備齊全,洗澡盆是一隻大木盆。小太監不可能全身淹入水中,銀杏兒又時時守在身邊,他還有件小褲叉兒不敢退下下來。被新娘子順手一把扯下,說:
「洗澡就洗澡,還穿戴這麼整齊,怕誰呀?還說是娶了那麼多老婆的人呢?」
小太監大窘,滿臉緋紅,急出兩手去捂。銀杏兒把那事兒拽在手心裡,輕輕扽住直到把小太監拉到大木盆里坐下,然後笑嗔道:
「幹嘛躲躲閃閃的,誰又不是沒見過?」
「你見過?在哪兒見的?」小太監立刻就血壓升高,無名火陡起,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問道。
「人是沒見過人的,倒是見過驢的。我那頭公驢好壞,給我惹了不少麻煩。有一次它為了去會一頭母驢,甚至不惜把我從驢背上摔下來。」銀杏兒瞅也沒瞅小太監,坦然作答。
小太監這才如釋重負,長吁一口氣。他已經有了那麼多的女人,卻又怕自己的女人也被別人風光一次。自己在外面打野食,又耽心野貓偷吃了自家窩裡的小鳥。這些男人哪,皆是些吃著碗裡、看著鍋里的貨,人心不足蛇吞象。
軍中沒有報曉雞,可是太陽卻不等雞叫,東方泛出了魚肚白。沉寂的草原上似有萬馬奔騰狀,遠方隱隱傳來悶雷聲。小太監叫道:
「娘子,再要磨蹭可就沒有時間了。」
銀杏姑娘當然知道他說的沒時間是為啥,卻不說破,俏皮地笑笑,拐彎抹角笑言道:
「既有青山在,還怕沒柴燒,有多少羊還怕趕不到圈裡頭?過了今日,還有明天,既然我是你的人了,自今天開始,我天天守著你,夜夜陪著你,你還耽心什麼?」
小太監耐下心來解釋說:「你是我的人不假,可我是國家的人也沒錯,那邊還有十萬健兒在等著我回營,他們的大帥卻在這裡和人洞房花燭,喜結良緣,自古以來這樣的事有幾回?」
「我才不管他有幾回哩!人是人,我是我,誰管得了那麼多?」小銀杏兒又使起了興子。
小太監自知又說岔了嘴,他好一陣沮喪,怎麼才能把話題拐回到那個地方?他張了幾張嘴,終於鼓起勇氣說:
「娘子,快脫了衣服咱倆上床歇一會兒吧,天都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