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代王府
天還黑著,沒有亮,前院裡一處房間很是軒敞,燈火通明,設著文案卷桌,文房四寶俱全,堆著幾摞文書,野道人、簡渠、岑如柏三人似乎在辦公,幾個府兵侍候,都垂侍在院口。
隔窗風吹得樹木婆娑,影影綽綽一片,寂靜得闃無人聲,三人或坐或踱步,不時向隔著垂簾的裡間望去。
野道人注視著天棚,似乎陷入了深深思索,突然之間,有人出來挑簾,三人立刻看了過去,就見到一個乾瘦老者,穿著青緞衣袍。
「情況怎麼樣?」簡渠發問。
大夫嗓門不高,還微微帶著嘶啞:「王爺並無大礙,只是苦累些,或是飲食不周導致,以小人見,今晨就會正常醒轉。」
野道人知道這大夫,這人叫杜海涵,本是秀才,科舉不成,就學了醫,水平是極高,笑了笑說著:「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不過你是也知道規矩的人,王爺的身體情況,不可向外人傳言,否則誰都保不住你。」
「是,是!」杜海涵驀冒出冷汗:「小人雖是落第之人,但也是知道規矩,斷不敢妄言,自干罪戾,給自己和家人惹禍。」
「那就好,夜深快到天亮了,你不必現在回家,就在隔壁休息一下,等王爺醒了,再把把脈,如何?」
「這個當然,這個當然。」杜海涵忙應著,被僕人引去隔壁休息。
岑如柏眉蹙著,望著他遠去,才問著:「就這樣了?」
「還能怎麼樣,總不能殺人滅口,幸大夫說無事,希望天亮後,大王正常醒來吧!」簡渠聽了說著,眾人不由一陣沉默。
蘇子籍突然昏迷,那時差不多傍晚,回府就只入了議事辦公的院落,請了自己府內專用的大夫過來看診,雖現在看了後,大夫只說疲勞,別的很健康,但總不能放下心。
可論起醫術,他們誰都比不過在這個叫杜海涵的大夫,這可是主公在王妃有孕後,特意花了重金用了不少心思請來的大夫。
不僅有過救回瀕死患者的美名,且也對婦科有過研究,雖到時王妃生產,肯定是幾個從家僕中挑選的婦人做產婆,但這種大夫也是必須備著,而能讓主公放心大夫,可見各方面水平頗高。
這樣的人都不敢肯定主公昏迷原因,他們怎能不焦慮?
也就是野道人作代王的謀主,在這時能鎮住場子,別人對他也算服氣,換一個人,或都會起了爭執。
「原來我覺得泰山崩而面不改,現在才覺得,沒有大王,我就失了主心骨。」沉默良久,野道人苦笑下,坐在廳里下首位置第一把椅上,問著:「諸位,大王的事,我們先等等,把應該處理的,處理了吧!」
「免得大王醒來,問起來,我們卻一問三不知。」
「諸位都是一起輔佐主公的人,有什麼想法?都說說吧!」
聽了這話,岑如柏和簡渠勉強鎮定了心神,簡渠就沉吟著:「昨天下午比賽,三十二人分出勝負,第一名是個叫薄延的年輕人,第二名是鄭懷,第三名是龐泗……前三人有些不同,不好與二十九人一樣對待。」
「可到底該怎麼給獎勵,怎麼處置,主公還沒醒,我們怕是不好做主。」
岑如柏也沉吟著:「大王雖有喻令,要全部收取,但這三十二人來歷不明,在招攬前,我覺得應去查一查他們是否身家清白。」
「雖說江湖客殺人不可避免,但真不小心招了臭名昭著之徒,日後曝出來,對主公名聲也有影響。」
「況且,主公新封代王,必有諸王以及權貴想要安插人進府,就算真用他們,起碼也要做到心裡有數,知道他們身後有沒有別人,有的話,背後又是誰。」
這話說的有道理,野道人其實也是這麼想,直接就點了頭:「岑先生說的有理,調查是的確該調查,但也不必過於擔心,主公自有綢繆。」
「現在我擔心的是,主公突然之間昏迷,當時就必然引起一些人注意,雖然被我搪塞過去了,可眼看著天快亮了,再不醒,就隱瞞不住,天亮前再不想個辦法,怕是很快就會滿城風雨……」
「別的不說,大王昏迷的事,我們還隱瞞著王妃,要是天亮了,萬一王妃問起,我們怎麼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