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知府府衙
黃良平在這裡睡了一夜,因噩夢連連,醒來有些精神不濟。
送進來的飯食清淡,對百姓來說算是不錯,可黃良平是享受多年富貴的人,食之無味,只勉強吃了一些,就不再碰了。
等衙役將東西收走了,就在書房裡隨意翻閱著書,看上去還沉穩,心裡已是有些急了。
「前日就說已聯絡到了總督大人,今天總督大人還沒派人來救我?」
「南屯壩應該已被連夜扒了吧?這雨一直下著,應該也快出事了。」
「哼,羅裴敢這樣對我,等我出去,必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三品又怎麼樣,這些年倒台的三品已經有十幾個了。」
正胡思亂想著,班頭就進來了,這時周圍靜悄悄,黃良平頭也不回,漫不經心的望著天空說:「噢,事情辦完了?」
「大人,辦完了,昨天夜裡就斃了姚平,小人就說囚犯互毆導致,已經報了上去了。」班頭說到了這裡,想到了姚平死不瞑目的表情,以及最後的話:「老爺,老爺,你好……」
不由打了個寒戰,聲音不禁變得有點低啞了。
黃良平這時身在不測,非常敏感,立刻嘆了口氣:「哎,姚平這人其實是好的,可惜的是,卻不聰明,辦了大壞事。」
「他也不想想,就算是要給老爺我殺了賈源,也是能公然殺的麼?」
「殺也罷了,還當著欽差的面,要是欽差說他不僅僅是殺賈源,還要行刺,那怎麼辦?讓全府上下都陪葬麼?」
「這個蠢貨該死!」黃良平說到這裡,不由紅了臉,聲音也略大了點,按捺了怒氣,才又說:「不過總算是主僕一場,我出一百兩銀子,給他厚葬下,你給我經辦下。」
「給我辦事的,我都不會辜負。」
班頭忙答:「是!」
「省里,還沒有消息麼?」黃良平這才看了一眼,問著,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了。
班頭才想回答,外面突傳來雜亂腳步,聽聲音,來了不止一個人,黃良平一凜,面現警惕。
這情況,可不像是救兵啊。
「嗯,欽差三令五申,發下憲命,不許內外通息!」門口進來的是邱昌,這個本來一派溫和的青年文官,掛著一絲獰笑:「竟然還有人以身試法,敢勾結犯官——你知罪麼?」
班頭此時已面如土色,搗蒜價叩頭:「小人實在不懂事,還請大人恕罪。」
「恕罪?我恕你的罪,誰來恕我的罪——來人,拖下去,用大棍打!」邱昌是跟著欽差的官,欽差垮了,他也得重重摔個跟頭,這時當然毫不容情。
幾個親兵一擁而上,老鷹抓雞一樣提起班頭就往下疾走,班頭不敢呼救,突然之間想起了姚平滿口黑血的樣子。
「打!」親兵早有吩咐,重重的打下去,話說不打死人,五十板都打不死,但是要打死人,對著要害重重打,就算是鐵人也撐不住。
班頭大聲求饒,口中卻塞了東西,有點含糊,聽得人人毛骨悚然,黃良平硬撐著膽氣:「邱大人,這過於鹵浪了吧?」
「鹵浪?」邱昌用陰鬱的目光看著黃良平,出本心來說,他是不願意壞了規矩,可欽差說的也有道理,黃良平經營雙華府許久,內外都有他的人,想壞事實在太容易了。
想著剛才匯報的消息,邱昌心一橫:「黃良平,你現在已革了職,休得放肆,我且問你,可是你指使班頭,殺人滅口,消滅證據?」
黃良平閉口不語。
「不說,本官自然有辦法讓你說,來人吶,讓黃大人清醒清醒……」邱昌獰笑著。
「是!」四個如狼似虎的親兵直直撲了上去。
「啊,你們幹什麼,我是二榜進士,就算革了職,還是官身!」黃良平見了,立刻大喊起來,親兵稍一停。
「還不快上!」邱昌冷笑著一揮手,四個人就不再遲疑,撲上來將黃良平按倒在地。
冰涼地上,黃良平四肢被人死死按住,眼瞅為首的人,將一塊又厚又寬大的毛巾直接捂了上來,想掙扎,根本無濟於事。
帶著一點灰塵味的毛巾,將臉蓋了個嚴嚴實實。
第一百五十六章 貼加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