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猜想,明顯兩人都想到一起去了。
蘇譽沉吟道:「此事茲關重大,單靠賬本也只是我們猜測而已,得多方取證。」
「我們應當去和老師商量一下。」
蘇譽和顧長樂兩人,一個公主一個駙馬,朝政的事情確實不太能夠插手。
有人貪污大筆軍餉這種事,最好的辦法就是交給朝廷中人。
趙老頭是禮部尚書,還重新入閣。
而且他向來敏銳,也不可能不想到是皇上在背後縱容。
只是趙老頭畢竟在朝為官。
所謂君君臣臣,哪怕趙老頭和顧老頭關係很好,也難免會顯得為難。
顧長樂卻覺得不會:「不提趙爺爺與我家的關係,單說趙爺爺是夫君的老師,此事找他討論便絕無問題。」
趙成書與他們顧家關係如何,顧長樂是再清楚不過,就相當於自己的第二個爺爺一般。
且趙成書素有清名,算是直臣,絕非王閣老那種沒有底線、只知媚上謀利的幸臣。
蘇譽道:「現在有些晚了,我們明日去趙府拜訪老師吧。」
次日,蘇譽和顧長樂備好禮物,前往趙府。
剛過去,便看見府門外有一些僕役正在掃灑,還有些工匠給門柱刷漆。
想必是趙成書即將接任禮部尚書,遇著喜事,把府邸也一併修整了。
沈么遞上拜帖:「我們是長樂公主府的,駙馬攜公主過來拜訪趙大人。」
管事算是趙府老人,留在京城數年,前不久才見過這兩位備受自家老爺喜愛的晚輩。
而且也知道,蘇譽是老爺門下最小的弟子。
蘇譽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也算沒墮了老主人清名。
今天再一見,他也是滿面帶笑地迎了過來:「駙馬爺,公主殿下,請隨我過來。」
蘇譽帶著顧長樂剛一邁進書房,就聽見趙成書的聲音傳來:
「你不是查賬去了,怎麼來我這兒了?」
等顧長樂露面,這小老頭的語氣頓時變了:「長樂也來了,正好我府上修葺得差不多了,今晚你們二人可得留下,吃完再走。」
蘇譽點點頭,說道:「在此之前,我和長樂有要事請教老師。」
要事?
趙成書眼神稍凝,又把目光投向旁邊幾個婢女僕役:「你們先下去準備宴席。」
那幾人心領神會,點頭離開。
顧長樂率先開口了:「趙爺爺,近日我夫君查賬查出不對,朝廷很長一段時間來的軍餉有巨額被挪用,光是東南,數目便有近兩百萬兩。」
趙成書聞此,眼露驚訝:「確有此事?」
蘇譽輕輕拱手:「這是我這段時間清查賬冊所得出的結論,不能保證被挪用的錢款數字就是兩百萬兩,但數額絕對近似。」
趙成書眉頭擰了起來。
「你查了多少賬冊?可有依據?」
蘇譽回道:「其中五年間的所有賬冊。」
趙老頭驚訝:「五年?你這才去了戶部多久,就能查了五年的賬本?」
蘇譽通知他要去查賬到現在也就過去兩三日時間。
就去了這麼點時間,要查大周五年的賬本。
就是蘇譽長了三頭六臂,也不一定能做到!
見趙成書似有懷疑,蘇譽語氣堅定:「老師,我所言句句屬實。」
想起蘇譽的複式記賬法,趙成書心中倒也不是完全不信。
只是兩天查完五年賬冊,還一查一個準,說來確實讓人難以置信。
蘇譽又送上一疊被訂裝好的薄冊:「我用了表格法記錄,此法便利,且所有數據也都是自賬冊上抄來的,原封未動,老師一看便知。」
趙成書接過,細細翻看起來。
他年歲雖大,但畢竟曾為戶部尚書,在位置上坐了幾十年,簡單看下有無邏輯不對還是可以的。
這薄冊中似是用墨斗畫出直線、豎線,交錯成格,最上一行寫錢款數目,最左一列錢款流向,中間的每一格內有雙色數字,墨字當為入,紅字當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