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鄉,天宮法器之中,柯蘭蔭正畏懼的看著一摞書稿。這一摞書稿只是用黑色的封皮隨便一包,縫線都很敷衍。
但是在柯蘭蔭眼中,這一本薄薄的書稿,甚至比天體都要恐怖。它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詭異的恐怖氣息,叫人驚恐的同時,也在誘惑他人伸手翻開。
雲中君的喉結動了動,他真的伸出了手。
青年死死盯著這一幕,臉上浮現出一絲喜色。
但是,雲中君最終是閉上了眼睛,收回手來。
「心魔難除。」老人喃喃說道。
逍遙修士明明有無限的壽元,但是此時此刻,他身上的暮氣居然如此明顯。
他確實已經老了。
老到已經沒有心氣去翻閱這一部書稿了。
青年忍不住勸慰道:「太師叔,就算您看了也不會有什麼的。這本就是算君寫給他人看的。」
「你不懂啊。」柯蘭蔭搖了搖頭:「你不會懂的。若是沒有那境界的人看了,反而不會有什麼。但是,我曾經抵達過那種境界,所以看了這書,就會忍不住思考其背後更深一層的原理……」
青年道:「就算思考又怎樣?算君也是人啊!」
這一份書稿,正是算君對於獸機關集群的闡釋。
柯蘭蔭搖了搖頭:「做不到的。我已經落下很多了……我和算君是同一代的修士。當初我也算是天下第二,覺得自己很了不起。算君就算是天下第一,也只是比我強一線而已。可實際上,從來就沒有『一線』的說法。」
「我之後,希柏澈接手了歌庭。我還記得他成名的那一瞬間那個精妙的解法,以邏輯代替公式的循環套嵌,當時,有著『不變之王』之稱的葛丹都驚為天人,對他讚嘆『幾近於玄』。他甚至還安排自己的弟子轉投當時的歌庭齋。也就是後來的艾若澈現在那個小女孩都比我強了。」
「之後,馮落衣也是一代天驕……然後就是那個王崎。多麼狠毒的一擊,就否決了岱威【算主表字】畢生追求的東西。這真的很可怕,我幾乎以為他又是一個算君了。雖然他後來自立門戶,沒有進入歌庭齋,但終歸也是離宗的。」
「可是,這些離宗的天才在閃耀的同時,算君的光輝可曾被掩過了?」
柯蘭蔭的語氣之中,透著一種奇異的悲憫:「岱威……我都感覺耀眼的那個天才,他最鼎盛的時候,也不過是和算君分庭抗禮。王崎……王崎都還沒到那個時候呢。或許再過個三五十年吧。這還得是……他度得過龍皇預言之中的劫難。但我感覺,到了那個時候,算君依舊還在。」
「可我幾乎與他生在同一個時代啊!現在的離宗,還有歌庭派,早就把我落下了吧。元算之算,算器理論,還有現在王崎的那些……」
「而算君呢?現在算君研究出來的東西,仍舊讓我後面那些比我更強的離宗天才小心翼翼……」
青年面色一僵,心情也沉重了起來。
「或許你該笑我自大吧?或許我心裡還將自己當做是算君一個層次的算家。」柯蘭蔭搖了搖頭:「但我確實沒有再面對一次走火入魔、道心崩潰的勇氣了。」
青年嘆息:「蒼生國手……馮前輩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居然讓算君寫這種東西,然後去拿給王崎怕王崎死得不夠快嗎?」
「這就是他們的心氣了。馮落衣並不覺得自己輸算君太多,至少在自己的領域不會。而他對王崎則更有信心。王崎……那種少年人,在我們眼中,就跟瘋了差不多吧?」柯蘭蔭搖了搖頭:「大約就是這樣吧。」
說著,他轉身離去,強迫自己不再看那書稿一眼。
「不管怎麼說,這書稿分量還是有的。你幫我個忙,親自走一趟,將之送給王崎吧。」
…………………………………………………………………………………………
陳由嘉這一兩天都在苦讀論文。
論文這種東西並不是那麼好閱讀了。除了不周之算那種以邏輯本身對邏輯形成毀滅性打擊的論外之外,大多數論文都異常難度。每一個句子,每一個段落,都需要思考。
算主的思路、馮落衣的研究,都是她現在主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