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松柏齋,果然不愧是國營第一貴重金屬供應商,步入廳來,但見上千平的大廳內,雖未有金磚鋪地,毛毯如雲,卻也是布置得富麗堂皇,和這個時代的其它別的店面艱苦樸素不相襯。
大廳內,客流不大,看得永遠比買的多,薛向抱著奇尋珍的目的而來,自然不會一件件前去挑揀,而是直接問了服務員,進了松柏齋管理中心辦公室,直接道明了來意。
負責接待的是張姓副主任,大長臉,招風耳,模樣不咋樣,嘴巴卻著實利:「薛同志儘管放心,咱們這松柏齋別的沒有,這婚取喜嫁的金銀手飾,卻是應有盡有,不知道薛同志大概需要什麼價位的?」
「不瞅瞅模樣,就直接報價位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適?」
薛向到底沒有染上暴發戶的惡習,直接張口就來「不求最好,但求最貴!」
張主任連連笑著點頭,邊附和著,邊問清薛林的實際情況,諸如膚色,樣貌,身高等,心中大約有了計較,便囑咐左側隨行服務員幾句,那服務員折身西去,未幾,便有位一水兒身段、模樣的旗袍美貌服務員各自捧了一個開著的紅色方形木匣出來。
個紅匣內依次盛著項鍊、頭釵、搔頭,均是黃金打造,華麗的水晶燈下,溢彩流光,美輪美奐,最令人叫絕的是,這樣物件兒似是一套,因為細密的紋上,皆鏤刻了祥龍、彩鳳,那純金項鍊的吊墜處竟是一粒鴿蛋大小的藍寶石,那顆純粹粹,藍汪汪。幾乎要亮到人心坎兒上去。
卻說這樣寶貝一亮出來,薛向便瞪直了眼睛,急道:「多少錢?」
張主任見薛向此種表情。自然知道對方必是滿意地,笑道:「您還沒說挑哪件兒呢?」
一個「您」字出口。捧著個紅匣的美貌女郎皆是一震,互相對視一眼,又把一對清澈的眼眸凝在了薛向身上,心中竟滿是好奇,不知道這個相貌英俊、衣著樸實的年輕人竟是何方神聖,竟值得張主任如此另眼相看,不,逢迎巴結!要知道這張主任年不過十。已經是副處級幹部,聽說也是大有來歷、根底之人。上回一個輕工業部副部長的公來松柏齋耍威風,就把張主任招呼執勤衛士直接拖了出去,那可是副部長的公,該是多有來頭的人。兩廂一比,那眼前這個英俊年輕人有無來歷,不言自明了。
卻說張主任如此殷勤相待,薛向非是沒起疑惑,畢竟尋常人處事道理、原則,他還是知曉十分的。想他薛某人隻身進店。見到松柏齋管理中心的這位張副主任,已屬不尋常了,自己需要好玩意兒。人家竟立時派員,取了過來不說,還配置如此美女名匣,用句「殷勤過」,是絕對不過分的。
話說薛老瞬息將想破其中關鍵——人家定是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想通此節,薛向卻也並不如何訝異,畢竟他薛某人在四九城中混跡良久,又闖出偌大的名聲,識得自己的人。自己未必盡識,卻也無甚奇怪。
「件都要了!」
「什麼?!薛向同志。不可啊,一件兩件。我還可以做主勻出去,件全出,賬目的缺口無論如何過巨大,叫我怎麼平賬?」
張主任著實被薛向的話驚著了,不但一口呼出了薛向大名兒,竟連「做假賬」的事兒都脫口說了出來。
要說也無怪張主任驚詫。原來,自打薛向進門兒,他就認出這位爺來,便是傳說中的衙內圈裡數一數二的人物,關於薛向的傳說,他也聽過不少。不過,起先多聽的是此人在頑主圈裡一呼諾的威風,不過這點威風,對於他張某人這種奮進仕途之輩,就如同堆在沙灘上的城堡,笑話而已。後來,張主任便並不如何關心薛向的消息了,直到去年夏天,他張某人偶然在四九城上流消息集中地——紅星茶館兒,算是親眼見識了這位爺的狠氣,那天,就見這位爺,穿著個褲衩,赤身,沖將進來,就是一通鮮血淋漓的表演,此人到場,可真箇如猛虎歸林,獸俱伏,便是跳得最厲害,吹得最響的幾位大衙內,連正眼也不敢瞅人家一眼,後又聽說,就連吳公這種連著天的人物,都在此人手下,吃了苦頭。
事後,京城早先衙內圈裡排的四大衙內,似乎便成了笑話一般。畢竟衙內,就講究個紈絝習氣,隨心所欲,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位爺可算是把衙內威風演繹到了致,直接在《赤旗》雜誌社旗下的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