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蟒探出頭來,徑直昂了腦袋,向崖上望去。奈何蛇類天生視力就差,這蟒活了四十多年,視力早退化得差不多了。況且,二十年前,它更是被麻爺一支毒槍,取走了左眼,就剩下了只右眼,眼下,已和睜眼瞎無異。
那蟒的視力差,可觸覺和嗅覺卻敏銳異常。它那粗糙的皮膚甚至能洞徹青萍之末的微弱氣流;猩紅、尺長的蛇信更是天生的嗅覺利器。方才,那蟒方在十里開外,山風飄來的一縷罌粟分,立時就被它捕捉到,片刻功夫,就奔到了這味道的源頭。
山下那蟒昂頭而望,巋然不動,山上眾人卻又是各般形狀。薛向和康桐並身立在最前端,雙手緊持了鐵棒,面色剛毅;五位民兵初見那蟒,也是驚得差點魂飛魄散,後來,見了大隊長竟搶身擠在了最前端,心中羞愧,驚懼頓消;鄧四爺和李擁軍則伏在崖後,一人提了壺柴油,一人背著擔柴禾,只等薛向那邊功成,就放火燒鐵;韓東臨則抖抖地捏著一個碩大的水袋,準備待會兒給拴纜繩的鐵環澆水降溫,以免纜繩被點著了;徐隊長、小孫和老藥則是奔到了大榕樹邊,只等薛向招呼,便開始拉繩。
那蟒佇立良久,只覺崖上再無它初到時劇烈的氣流波動,再加上,實在抵禦不住那許久不曾嘗到無上美味,便拖了肥大的身緩緩向崖下行去。
那蟒每前進數米,薛向便覺手中的鐵棒上移數分,用餘光看去,但見康桐臉色如常,只是眉峰驟聚,倒是五位民兵則是一臉的緊張。薛向回眸沖諸人一笑。輕輕點頭,民兵們見了,鎮定不少。緊張時刻。微笑果然收到了奇效。
薛向估測那蟒的身長,沖眾人打個手勢。緩緩地調動著釣餌和地面的距離。直至高堪堪長過蟒身,方才穩住。誰成想,釣餌這麼一動,那蛇以為散發著奇美香味的寶貝要逃,腹中的四隻粗壯的腳掌陡然伸了出來,速爆增,如旋風一般,幾個呼吸。就衝到了崖下。
但見那蟒猛地竄起,巨大的蛇頭探至半空,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將那塗了罌粟汁的死豬咬住。那蟒咬住罌粟豬的霎那,薛向只覺手中的鐵棒猛然一緊,險些拖出手去,幸虧反應及時,復又握緊。
薛向但覺手下沉重異常,幾乎快握之不住,回眼看身邊諸人。連同康桐,六人竟齊齊被那蟒猛地一個撲食,給掙脫了手。此刻。就他一個握著鐵棒,如何能不沉重?虧得他臂力奇大,兼之這蟒騰空吞食,無處借力,且藥豬正慢慢入腹,藏在豬肚的鐵鉤尚未露出,那蟒並未吃痛,所以沒有掙扎。薛向此時承擔的不過是一蟒一豬的重量,八斤有餘。勉力倒還能支撐。
康桐一個激靈,趕緊緊握了雙手。正要上提,卻被薛向拿眼止住。直到另五人齊齊握住鐵棒。薛向大喝一聲「提」,眾人齊齊使出吃奶的力氣,沉臂猛提。尖利的彎鉤在這股巨力的驅使下,瞬間劃破豬肚,鉤上了那蟒的腸胃。
那蟒憑空吞下藥豬,正貪婪地享受著美味,哪顧其它。哪知騰空的蟒身剛要落地,薛向在崖上的喝聲便傳了過來。那蟒窺見崖上的動靜,正待轉身向坡上爬去,便覺腹間一股巨大的疼痛傳來,剛要動作,身卻被慢慢地朝空中拽去。
尖利的鐵鉤劃破那蟒的胃囊,鉤住了蟒身,被眾人使出吃奶的力氣朝崖上拽去。那蟒吃痛,猛地犟起了身,扯得薛向幾人幾乎把持不住。鐵棒本就光滑,難著力,薛向見這麼僵持,也非辦法,出言讓眾人鬆開鐵棒,去扯棒後的纜繩。
果然,眾人握住纜繩的霎那,便覺著力易,那蟒身再是如何掙扎,也被一點點地朝崖上拽起。孰料,就在諸人以為大功告成之際,手中的纜繩竟嗖嗖向前脫去,粗糙的纜繩立時將眾人的手掌磨得鮮血淋漓。
原來,崖下的那蟒吃痛不過,一條粗大的尾巴劇烈的拍打著身側的山石。那山石雖是年深日久,堅固異常,終究敵不過那蟒的怪力,被拍打的撲簌直落。那蟒拍打出一處懸空的立柱,一條粗大的尾巴便纏了上去,有了借力處,這番角力才算正式開始。
薛向等人初時不明就裡,被那蟒打了個突襲,雙手被磨得血跡斑斑。這會兒,回過味兒來,料到崖下起了變故,復又使出渾身的力氣和那蟒對峙。眾人的打算是,就算不能把那蟒在半空吊死,也得用那尖鉤,給那畜牲來個開膛破肚。
孰料,那尖鉤已經透蟒背而出,卻是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