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弟,都這會兒了,你還不忘占嘴上便宜,兄弟我真是服了!」
江朝天步到門前,含笑而言。
這會兒,江公算是明白了,和這位沒皮沒臉的傢伙,永遠不要較真,應對他的最好方式,就是自動過濾某些廢話。
薛向笑道:「怎麼,江公不在裡面應酬,反倒跑出來陪我了?」
「應酬?你說裡面?」
江朝天作出一臉錯愕,忽又揮揮手,「別逗了,那裡面啥陣勢,你這兒迎候了半天,不知道?可有我江某人插得進嘴的地方?風涼話,說到你老弟這份兒上,可真是絕了,怎麼著,你老弟今次這份兒可是拔足了,放過去,大概就大婚有這陣勢了,門檻高得嚇人,剛才我見著我們江漢的宋省長了,他老先生都渾身不自在,站在門角里,我這個平時入不得他眼的小小縣官,都成了救命稻草一般,被拉著談了半天,虧得又來了幾位省長,部長,宋省長才找著圈,要不,我這會兒還在裡頭替你老弟陪客啊,兄弟我實在是羨慕得不行啊!」
江朝天這番話,絕對由衷而發,薛老大婚的排場實在是令他羨慕了,想他江公前年結婚,也不過是在這兒的號樓大宴賓客!
說起來,那天賓朋來的也是不少,高官顯宦,公王孫,也是冠蓋如雲!可和今日薛向大婚的陣勢比起來,簡直就上不得台面,在這兒高官顯宦壓根兒就上不得台盤,像那宋省長之流,放在江漢,那絕對是跺跺腳。全省震顫,就是來得京城,大小也是號人物。可在這兒,就剩了擠門角的份兒了。
至於那王孫公。要進此處,根本就沒門,不說別人,就是他江某人,江公,四九城誰家結婚,壓根兒就不興說憑請柬進門的,他江公要去。大步直接跨進去就是,且跨進去還得坐席,可現如今,薛大官人成婚,他江公竟然連請柬也沒混上一張,要不是他老父江政局所得那張請柬下方印著「可攜家眷一名」的小字,他江公壓根兒就進不來。
看看,堂堂江公,曾經的四九城四大公之一,現如今混成了那請柬上的一行小字。都快沒存在感了,如何讓江公順得過氣來。
薛老笑道:「得了,你就甭羨慕了。我今天這婚結的,你見過新郎倌當迎賓的麼,連個知客先生也不請,弄了半天,我連我媳婦兒都沒見著,這快趕上舊社會了吧,非得入洞房時,才能挑起紅蓋頭見著新娘!看看吧,裡面可是歡聲笑語。熱火朝天,來參加婚宴的。竟都是我壓根兒沒照過面的,你老哥要還說我這婚結的有面。我真是沒地兒說理去了!」
聞聽此言,江公突然彎腰捂住了肚,他在心裡無數遍告訴自己,將姓薛的這話當放屁,不跟他一般見識,就當沒聽見,可生理反應終究不是人能控制的,江公聽了薛老這賣萌致死的話,心肺是一陣接一陣的抽搐。
「你這是咋地呢?」
薛老趕忙扶住了江朝天,這回,這傢伙倒是實心實意,他真以為江朝天是發了什麼急性病,渾不知自己賣萌的功夫已到了傷人無形的地步了,風涼話說得人家江公是如吹寒風,能不著涼!
刷的一下,江公一把推開了薛老,踉蹌著腳步,奔回了內堂,中途瞅都沒瞅薛老一眼,似乎瞅一眼這傢伙,就得嘔出來,更是將來此尋薛老,探聽某些消息的目的忘得一乾二淨。
江公方去,薛老便掏出煙來,先前迎來送往,他可是憋壞了,待會兒若進了門,定然又是數個小時,聞不著煙味兒,也只有趁著這會兒沒人,趕緊香上幾口。
誰成想,薛老剛把香菸點燃,嘴前憑空多出支手來,將他香菸摘了下來,放在腳下踩滅,爾後裝回了兜里。
「老,你小心咋這麼大了,都這會兒了,你還能抽得下煙?」
說話的是一方臉大眼的白面中年,個頭和薛向差不多高,面目更有分想像,不錯,正是昨天方才趕到的薛平遠,薛老的叔。
細說來,這次中辦對薛家人頗為照顧,一應近親都獲准入內,而相對於薛家,蘇家親眷就沒這麼好運氣了!
當然,如此結果,倒不是說蘇家臉面不如薛家大,本來嘛,蘇老爺雖早就掛冠而去,可在老一輩革命家裡的臉面還是一等一的,關鍵是,此次婚慶的主題是「薛家娶親」,而非「蘇家嫁女」,是以,除了蘇老爺、蘇燕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