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那位宋書記官高爵顯,連孔凡高都得小心伺候,便是那邊做手段,也萬不敢拿宋書記一家當道具啊?
然而,這內里實有別情。
原來,那位宋書記去年夏天,因為心臟病突發,死在了任上。
這官場上的事兒,從來是人走茶涼,這宋書記若是方走,也還罷了,畢竟省里無論如何得照顧老宋的麵皮,多多給予家屬關照。
可如今,距離宋書記去世,已經過了年余,那點餘蔭早消散了個乾淨,德江的這幫人自然敢跳出身來,對宋書記的未亡人衛姨下手。
而選准衛姨下手,還有另一般好處,那就是更能激起其他老幹部的義憤。
試想,宋書記那麼大的官兒,身死業消後,就被人打上門來。
推己及人,這幫老幹部會不會想自己見馬克思後,也遭遇這般對待。
更何況,衛姨一家,就剩了這孤兒寡母,格外可憐,最容易激起同情心。
今日之事傳出去,老幹部們不鬧翻天才怪呢,而老幹部們若鬧騰,按趙明亮的說法,是薛向瞧中了這間房,所以他們不得不趕人,可想而知,屆時,老幹部們會對誰發飆。
劉洪更清楚,若薛向被老幹部們攻擊,解不解釋得清楚,下不下得來台先不說,心中怨恨他劉某人是一定的。
而他劉洪辦事不力,傳到袁專員耳朵里,還能有他好果。
正因著裡面有著此番糾葛,劉洪才暴跳如雷,這幫人對付薛向也就罷了,竟連他劉某人也敢下手,這不是膽大包天麼?
卻說劉洪正惱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的衛姨早將眼前的狀況瞧得分明,便上前拉著劉洪,又分說了起來。
劉洪只好放過趙明亮。連連解釋,說底下人不會辦事。明明是十九號樓,卻聽成了二十九號樓,讓衛阿姨受委曲了,他下去必定狠很責罰辦事不力的下屬云云。
沒法,事情弄成這樣,劉洪只好扯謊了。
一邊的趙明亮低了腦袋,蠶豆大小的眸,卻隱著淺淺的笑意。
因為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他知道不管劉洪怎麼解釋,今天的事,必定傳開了,屆時,老不死們聚集,姓薛的非得一頭包不可,屆時,他還怎麼有時間去完成那原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嘿嘿,宋主任這招還真是絕了。要說也怪姓薛的膽大包天,赤手空拳,就敢跟專員和宋專員叫板。宋主任不整他整誰!
眼前的光景,薛向瞧在眼裡,卻是急在心頭,不錯,他確實做好了應對打擊的準備,可沒想到對方竟無所不用其,這種下作手段也弄出來了。
而他生平又最怕和七大姑,八大姨打交道,這老幹部。顯然是比這七大姑,八大姨。更高一個等級的存在。
他甚至能想像到屆時一堆老蒼頭,圍著他。拍桌,砸板凳,唾沫橫飛,他自己卻啞口無言的悲慘景象了。
薛老正暗自氣悶,心中已生出事不可為,稍後便遁出行署,外出催債的想法。
卻說薛老正苦思無著之際,小紅門內,突然奔出一道綠影來,遠遠便道:「姑媽,咱們走,我那兒又不是沒地兒,您何苦跟他們較勁兒,咱娘倆兒作伴豈不更……」
那綠影邊說邊行,甫一出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綠色的蝙蝠衫,吊出兩窩細膩的鎖骨,胸前更是托出盈盈豐隆的兩團,綴出個完美的梨形,這件衫襯得他優美的身既端莊得體,又精緻誘人;咖啡色的長褲,緊緊得裹住兩條彈性驚人的大長腿,緊繃繃不見一絲褶皺,長褲從小腿處陡然妍開,在褲腳處開出了一卷卷的喇叭花,一雙白玉雕成的小腳便從這喇叭蔥中延伸而出,踩踏在紫墨色的線布涼鞋上,整個綠影就仿佛開在花叢中的淡雅幽蘭。
不知怎的,這道綠影一句話未說完整,便失了聲音。
一邊正寬慰著衛阿姨的劉洪,瞅見那綠影,趕緊步上前來,伸出手來,「衛處長也來了,您看這話兒怎麼說的,本來就是芝麻大的小事兒,還勞煩您大老遠的跑來,罪過罪過,我已經跟衛姨解釋開了,誤會,純是誤會,都是下面人不會辦事兒,也怪我們工作沒做好,讓衛處長費神了。」
話至此處,這綠影的身份不言自明,正是在蕭山和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