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疼痛令路鴻宇混身直哆嗦,然而更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的腿以正常情況下絕不可能達到的角度扭曲著,溫熱的鮮血噴泉一樣從傷口湧出來。
路鴻宇知道自己的大腿肯定是被子彈打斷了,而且坐到地上才幾秒鐘,他就感覺到一陣陣的頭暈,八成是大血管也受了傷。
這麼嚴重的傷勢,就算是在現代也很難獲救,在這個鬼地方,等若判了他的死刑。
路鴻宇知道自己清醒的時間不長了,他端起歪把子狠命扯動拉機柄,彈斗下掉出卡住的彈夾。
故障排除,他照著樓下突突突地打了十幾發子彈,將鬼子壓之後,在電台虛弱地說:「強營,我不行了……」
「什麼?」強雷大吃一驚,「你怎麼了?馬上撤下來,我命令你撤下來!」
路鴻宇咧嘴笑了,笑容中即有苦澀,也有即將解脫的坦然:「強營,我腿上中彈,撤不下去了,強營,強哥,兄弟們,你們別忘了我。」 止不住的淚水奪眶而出。
他再次向著樓下開火,明亮的槍焰照得樓道里忽明忽滅,可他的位置不好,出膛的子彈就算形成跳彈也打不到樓下,鬼子縮回五樓之後,就不必擔心被他傷到。
說完路鴻宇不管強雷還說些什麼,迅速摘下身上的單兵電台,用盡全身的力氣往上一扔,正好扔到六樓的樓梯平台上。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又正好趕上鬼子射擊的間隙,正往樓上跑的何駿聽清了後面的話。
何駿腳下登時一滯,猶豫片刻,轉向就往下跑:「小路,別犯傻,我來了!」
路鴻宇突突突地打光槍里剩下的子彈,用盡肺里所有的空氣吶喊:「何駿,駿哥,謝了。有你這句話,兄弟我值了。」
說罷他開心地笑了,掏出手雷一手握住一枚,死命扯掉拉環狠狠磕在一起。拖著傷腿用全身的力氣猛地向前一翻,合身摔在樓梯上,順著樓梯一直滾到五樓,又一個側翻滾繼續向下滾。
鮮紅的血液拋灑一路,可他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只想著在臨死前弄死個鬼子保本。
鬼子正躲在四樓和五樓之間的緩台上,誰都沒想到樓上突然滾下一個人,幾個鬼子本能地開槍射擊,罪惡的子彈穿透了路鴻宇的身體,路鴻宇登時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但他的身體在慣性的作用下滑到了緩台上。
仰面朝天的路鴻宇在生命的最後一瞬間,看到了眼前站著幾個端槍的鬼子,他的嘴角輕輕一扯,露出一個微不可見的笑容,手一松。嗤嗤冒煙的手雷自手中滾落。
天雖然亮了,可室內的光線依舊不足,鬼子兵並沒有看到路鴻宇手裡攥著手雷,等手雷掉落地面發出輕輕的碰撞聲,鬼子才發現這兩個要命的玩意。
幾個鬼子瞳孔驀然緊縮,眼底全是恐懼,下意識地就想逃跳。
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轟轟兩聲爆炸,樓梯上的三個鬼子機槍手還有另個兩個鬼子兵在爆炸中非死即傷。
此時何駿已經衝到了六樓,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在狹窄的樓道里成倍放大。他眼前一陣劇烈的搖晃,當場被衝擊波吹倒在地,耳朵也被爆炸聲震得險些失聰,要不是手正好拽著扶手。後腦勺非磕在樓梯上不可。
躺在地上的何駿好像喝醉了一樣,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動,他晃晃腦袋試圖站起來,卻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閉上眼睛深呼吸,刺鼻的硝煙味兒和血腥味兒交雜在一起衝進他的鼻孔,嗆得他連聲咳嗽。再睜開眼睛時,眼前總算不再像地震一樣亂晃了,他吃力地翻了個身,正想爬起來,卻看到單兵電台靜靜地擺在他的眼前。
何駿心頭一顫,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抓起單兵電台截在頭上,強忍著咳嗽的衝動深吸幾口氣,突然看到下面的樓梯緩台上那一大片鮮血。
何駿愣住了,心裡突然被無邊無際的悲憤填滿,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只想發泄再發泄,不由自主地將槍口塞到樓梯之間,死命扣死扳機。
眨眼之間槍里剩下的幾發子彈就打了出去,槍機「咔」地一聲輕響空倉掛機。
短暫的射擊不僅沒讓何駿的情緒有所發泄,反而令他更加地憤懣。
何駿心臟跳得如同戰鼓,他顫抖掏出一個滿彈匣換到槍上,再次扣下扳機。
槍聲再次響
238 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