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雨朝扒上窗沿,一路爬上女舍天台,又豎起領子遮著臉從樓梯一路下來,按著自己打聽到的情報找到了這個月的第二位死者張一榕的宿舍。
他今天準備在這裡自行查訪張一榕的死亡細節,然後,關鍵的是,他要招魂。一方面來說,這種橫死的現場怨念較重,這種事情可能會成功;另一方面,如果真如傳言所說,是宋代女鬼殺了張一榕,興許她還沒走遠呢——不管哪一個,能招到就算好的。
魏雨朝掏出細鐵絲,在門縫裡搗鼓了好幾下,輕輕把門打開,吸了口氣,推門而入。
這不是他第一次進命案現場了,他對此沒有多少恐懼,只是有點擔憂會不會哪位楞舍友傻大姐還膽大睡在這件宿舍里,這樣對他的探索進程就大大的不妙了。
輕手輕腳走進去,探著脖子四處一望,果然張一榕的三位舍友的床鋪都空蕩蕩的,小姑娘們肯定都借住到別的宿舍了;魏雨朝路過的時候還發現,大概因為這個宿舍的張一榕的慘死,隔壁幾個宿舍都是亮著燈睡的。
今天的月亮頗為皎潔,順著宿舍的窗子灑進來,小小的宿舍里東西不用開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四張上床下桌,桌上擺著滿滿的瓶瓶罐罐化妝品、一包包的零食、四處亂堆的課本全都清晰可辨,一點都沒有死亡現場應該有的恐怖。
魏雨朝這麼想著,四處打量一下,發現靠窗子的這張鋪位最是亂糟糟,連內/衣都隨便在桌上扔著——活著的人肯定不會在警察來檢查的時候還把胸/罩這麼亂扔的,那麼這就是張一榕的床了。
他慢慢抬起頭來,攀著梯子準備爬上床去看看。
這麼一抬頭,牆上的風景把他嚇了一大跳。
倒不是有披著頭髮的女人在看他之類的,不過效果大概也差不離了:這張床上方正對的天花板上噴濺的是滿滿的、黑紅的、已經乾涸的血液,完全想像不出來當時張一榕死的時候那獻血狂涌的狀態,但是下手的傢伙的心狠手辣倒是通過這副血景圖滿滿地展現出來了。
她會不會也是像上一個女生一樣,心臟被捅穿而死的呢?
很可能。
白天魏雨朝已經打聽到了,這個張一榕的作風也不怎麼討喜,雖然嘴巴很嚴,但從她時常拿出來的昂貴奢侈的用品看,幾乎所有人都認定她是被包/養了——如果這樣的話,加上上一個女生,這就是個連環殺人案件了。
魏雨朝反手輕輕關上了這間宿舍的門,然後又爬上了張一榕的床。
她的床單的圖案是淡粉色和黃色的不規則格子,枕頭對著窗戶的方向,大概以心臟的部位為中心,蔓延出來很大一攤褐色的圖案,幾乎覆蓋住了上半張床單——這些都是從背部的那個洞流出來的血液嗎?
兇器肯定是非常鋒利,竟然能夠把人捅個對穿。
魏雨朝一邊感嘆,一邊轉了個身,戴上帽子,慢慢躺在了張一榕的床上。
他盯著天花板上滿滿的血液,放鬆全身,感受著軟綿綿的、浸了血的床鋪。魏雨朝的個子很高,躺在這張床上有一小截是長出去的。
我現在躺在這裡。魏雨朝想,我的腦袋對著窗戶,腳對著梯子,那麼問題來了:殺我的人是怎麼上來的?怎麼做到從腳部爬到胸部還沒有驚動我?怎麼做到鮮血剎那噴涌而出卻沒有濺在身上,竟然在天花板上留下了完整的血液噴射痕跡?
加上兇器不可思議的鋒利,這一切細節,明顯只有一種兇手符合,那就是——鬼,沒有實體的鬼!
魏雨朝正陷入沉思,計算著這次能遇到鬼的概率,免得像以前那一次,他為了去見鬼而查那個看上去鬼氣森森的案子,反而不小心把案子破了,最後抓住的是一個裝神弄鬼的猥瑣老頭。
正當他輕輕撫摸床上的血跡的時候,忽然聽到地上有什麼動靜,沙拉一下,然後又恢復了寧靜,在這麼一個詭異的臥室、躺在一個慘死的女生的命案現場,即使膽大如魏雨朝也不免有些心驚。
他連忙支起上半身朝下一看,卻正對上床下一雙謹慎好奇的大眼睛——竟然是剛才那個雙眼靈動的姑娘!她莫名其妙的消失,又突如其來的出現,沒有一點點防備……現在正一臉若無其事地看著魏雨朝,打量著躺在女生床上發呆的魏雨朝,好像剛才她自己沒有忽然掉線消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