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一對夫妻,是陳欣生意上的朋友。
一般生意場上的朋友很少會在這個時候登門拜訪的,能來的一定是平時走得很近的,或者是人家遇到了很大的麻煩,電話里又不好說,只好硬著頭皮上門求助。
他們二人一來,吳凡就解放了,很有禮貌地跟陳欣說了一聲,說是今天太累了,上樓睡覺去。其實,今天這一天可以說過的驚心動魄,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還有被人追殺的一天。母親被人綁架走了,他不得不逃出山城,雖然到了一個他曾經嚮往的大都市,可他看到窗外霓虹燈閃爍的世界,忽然間陌生和恐懼湧上心頭。
到了一個鋼筋混凝土造就的一叢森林中,除了幾個同學外,都是不認識的陌生人,也不知道未來又將在自己身上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所以陌生的感覺再正常不過了。但他不知道自己恐懼什麼,又為什麼恐懼。
從行李箱裡捧出母親珍視的首飾盒,盒子是紅木做的,表面的漆皮都磨沒了,尤其邊緣的稜角處已經泛起了幽光的木紋。
他知道,這是母親每天都要摸索一邊的東西,看到這盒子,他仿佛又看到母親坐在大樹下,眼睛專注在木盒上,一雙不再細膩的手掌不停地撫摸著木盒的每一條稜角,每一個平面。
想到母親,吳凡的眼角就有些發濕。
「媽媽,你現在在哪裡?你吃過飯了沒有?他們沒有折磨你吧?」
一邊辛苦地臆想著,一邊打開盒子。
盒子裡面只裝了三件東西,一個木頭雕刻的木偶,一束繫著紅繩的頭髮,一個做工細緻的銀鐲子。
木偶雕的是一個女孩子,吳凡小時候媽媽告訴他,這是爸爸當初親手給她雕刻的。那雕工很精湛,刀法細膩,一根根毛髮都是那麼勻稱兒柔順。吳凡為此也學了幾年,但是遠遠達不到這種境界。
「對於爸爸來說,這就是他的愛人。對於我來說,這就是媽媽。」吳凡鄭重地把木偶捧出來,立在了書桌上,心裡默默地為母親的安危祈禱著。
盒子裡那束頭髮是吳凡的胎毛,本來媽媽說要拿它請人製成一管毛筆的,但是最後又捨不得,就此成為了她的收藏。
鐲子說用如金似銅的材料製作的,鐲子外延鏤雕著如意花紋,中央是一圈九個生肖的小獸,雖然小獸很微小,看上去卻很生動,讓你一眼就能分辨出是龍蛇之類的動物。持此之外,在手鐲上還吊著三個精巧的小鈴鐺,吳凡記得這是他小時候戴在手腕上東西,走起路來,鈴鐺會跟著手臂的擺動發出悅耳的「叮噹」聲,聲音清脆,能穿出去很遠很遠。
「叮鈴鈴……」
這時包里的手機響了,吳凡取出來一看,是宛麗發來的信息。
「晚上一回校,就被輔導員抓去開會。準備歡送四年級的校友畢業文藝晚會的演出節目安排,今晚活動取消。你好好休息,別記恨哦,等考完試一定帶你去玩個痛快。」
吳凡微微笑了一下,他怎麼會記恨她呢?這世界要說真心對他好的女人只有兩個,一個是母親,另一個就是宛麗。
吳凡認識她十幾年了,後者幫過他的次數數也數不清楚。在他的內心深處,他覺得他欠她的。無論宛麗對他做什麼,他都能微笑而待之。
「宛麗,你這個人情我一定會還的,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了。」吳凡默默地念叨著,給她發回去一張笑臉的簡訊,然後就關好房門,盤坐在床上,準備安靜一下有些混亂的大腦,濾出一個頭緒出來,好應對那不知道結局的未來。
第三日早晨,東海便是朝陽似火,熱氣蒸騰起來。
隨著溫度的高企,街道上、馬路上的人流和車流也達到了高峰。
徐嵐是江灣分局某位領導派來接吳凡的警花,剛從警官大學畢業兩年的大學生,分配在辦公室打雜。一身卡基藍布的警服,白皙的肌膚,閃光的警徽,讓她看起來很精神。之所以讓她來接吳凡,原因是徐嵐的家也住在世紀公園紫荊花小區,和吳凡目前的住址相距不到五百米遠。而且還因為兩個人歲數差不多,會有不少話題。但是,兩人從見面到下車,總共只說了三句話。
「我是江灣分局辦公室的徐嵐,你就是吳凡?」那是徐嵐站在石家的門口,看著身穿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