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也學會了許多控制情緒的方法。
怒火、思念、眼淚,甚至病痛,都是可以克制的。
媽媽,我過得很好。雖然遇到地震還是會很難受,但我並不害怕,這災難能讓我想起你。
太郎回來了,也住在南葛市。假如我約他一起考東京的高中,就可以一起回到那座舊房子裡繼續住著了,像小時候一樣。
好像我們誰都沒有離開過一樣,是吧?
不過,太郎不會離開足球隊的朋友們,我們都會就近選擇高中吧。可是,媽媽,我真的動過這樣的痴念頭呢。用三年時間換從前大家都平安的場景,哪怕是一分鐘,我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露華注視著祭台上孤伶伶的石頭玫瑰,略低頭裝作整理頭上的簪花,閉上眼睛遮住眼中滾燙的情緒。
母親是基督徒,卻選擇葬在東京,是為了她。她知道她長大後會回到這裡,不遠萬里,回到自己的故鄉。
現在她就站在這裡,被許多人照顧得很好,非常健康,大部分時間都很愉快。露華看著母親的墓碑,上面沒有鑲嵌照片,但她沒有半分一秒忘記過母親的模樣。
然而,優雅美麗的母親卻看不到她用生命保護的女兒,也無法感受她的女兒心中翻湧的悲傷,她的屍骨正獨自在一層薄土下冰冷地腐爛——年復一年,露華都會來看望母親,可是無論念出的詩句多麼浪漫,話說得有多漂亮,死去的人,再也無法「歸來」。
露華摘下發間的淺粉康乃馨,和石雕紅玫瑰並排放在一起。她小心地把花束和這一朵花整理好,站起身,向墓碑平靜地點了點頭,說了再會。
轉身離開之前,一定不要忘記說一聲再見。
她不能放任自己沉浸在情緒里。既然已經背負了期望,無論怎樣,她必須活下去。
就算只有自己,她也會堅強地活著,好好活下去。
(第十三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