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微微點頭,這個張德全倒是對玄宗有情有義,比之之前的高力士也不遑多讓。更新快無廣告。如此處境之下,還有個忠心耿耿的奴僕,這確實是玄宗的福氣。
「張德全,你是怎麼想起來要寫信給我求助的?我想你該明白,我和太上皇之間其實關係並不和睦。你怎知我一定會來救你們。」
「王相國,您是我大唐的大功臣,無論別人怎麼說,奴婢始終都是這麼認為的。至於相國您和太上皇之間的事情,身為奴婢,我也不好說什麼。但相國對於大唐的大功是不可抹殺的。若無相國,我大唐早就亡於安祿山之手了。奴婢也從未見過相國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那些外邊的傳言,奴婢是從不入耳的。太上皇到了如今這個處境,奴婢第一個想起的人便是王相國,在奴婢看來,只有相國才有能力來救太上皇脫困,而且相國也是唯一敢這麼做的人。所以奴婢便寫了那封信。奴婢絕非為了自己的生死,而是為了太上皇。」
王源微笑道:「我倒不知,我在你心目中竟然如此形象高大。然則,這封信完全是你自己要寫的,還是太上皇要你寫的?」
張德全愣了愣,搖頭道:「是我自己寫的,並非太上皇授意。」
王源側目盯著他看,微笑道:「那信中的語氣,我怎麼覺得並非是你的口氣。倒有些像是太上皇的語氣。」
張德全忙擺手道:「不不不,不是太上皇讓我寫的,全部是奴婢自己所寫。太上皇昏沉迷糊,怎還能寫信?相國莫要多疑,太上皇……跟此事無干。不過太上皇清醒時,倒是常常念叨相國的名字,還跟奴婢說他想念相國。奴婢能識字寫信,那也是在成都時太上皇閒暇是所教的。也許奴婢跟太上皇時間長了,學了太上皇的一些語氣罷了。」
王源笑道:「你是說,太上皇時而清醒,時而昏沉?」
「是啊,清醒的時候很少,大多數時候都是昏昏沉沉的,屎尿都失禁了。哎,可憐的很。」張德全嘆息道。
王源不再多問,他其實只是試探張德全而已,那信中的語氣倒也並非能看出是誰的語氣,王源只是極度的懷疑玄宗是在裝瘋賣傻。玄宗是個毅力超強的人,經歷過無數的磨難還能堅強的活著,這說明他的內心極為強韌。現在他正經歷著他一生中最苦難危險的時候,他若扛不住,早就死了。畢竟也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但他居然還能活下去,這便是他內心堅韌的表現。
李瑁對玄宗之所以如此殘酷,根本原因還是擔心玄宗會復辟奪位,所以他雖不會親手殺父,但定會將玄宗折磨致死。玄宗知道這一點,便極有可能裝瘋賣傻。李瑁若是得知玄宗已經昏沉痴呆瘋瘋傻傻的消息,便知他已無復辟奪位的可能,對玄宗的迫害便會放鬆些,甚至因為威脅解除,還有可能對他有所照顧。
王源一直都有這種感覺,他覺得玄宗沒那麼容易死心,而且玄宗也有這種心機。張德全說,玄宗時而清醒,時而昏沉,清醒的時候便念叨自己,這才讓張德全想起來要寫信給自己求救。若這都是玄宗的心機的話,那麼玄宗這個人該是多麼的可怕。
張德全第一個想起給自己寫信求救,那可不是他對自己有多麼好的印象,自己在他心目中多麼的高大。事實上這個張德全在成都時對自己的印象並不好。王源還記得玄宗中毒的那次,張德全不分青紅皂白便嚷著說是自己下的毒。後來真相大白時,他才向王源道歉。這說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印象一直是負面的。
而且他只是個內侍而已,焉知什麼青紅皂白。他的好惡都來自於玄宗。玄宗說自己好,他便會認為自己是好的。玄宗清醒時的那些念叨自己的好處的話都是在給張德全一種暗示。張德全便自然而言的去那麼做了。
玄宗這麼做的好處便在於,一方面他可以維持自己已經瘋了傻了的狀態,讓李瑁不至於對自己下毒手。二來只要不是他親自要張德全寫那封信,事情敗露之後,這件事跟自己便毫無關係。因為一切的一切都是張德全自覺自愿去做的,跟他這個瘋傻的太上皇毫無干係,也追究不到他的頭上。張德全其實便是他的一個利用的工具罷了。
當然,這一切都是王源的猜測。但如果這一切都是事實的話,王源其實一點也不意外,因為那說明王源早已將玄宗看透了。這個人怕是到死也不會改掉他愛玩心計和不肯服輸對權勢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