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車廂里不算安靜,偶爾能聽到嬰兒的哭聲,還有熟睡人的呼嚕聲。
倪初夏靠在門邊,聽到厲澤川的話,眸光微亮。
緊接著裴炎的聲音響起,語氣中是擔憂,「頭兒說過不准把他的情況告訴夫人,現在不僅告訴了,還帶著人來找他,我……我還是第一次違背他的命令。」
厲澤陽要比他年長几歲,所以在他心中,一直把他當作哥哥和榜樣,後來和他一樣選擇當兵,成為他的下屬,毫不誇張地說他的話就是聖旨。
如今,卻違背了他的意願和命令。
此時,他有些迷茫,不知道這麼做是不是對的?
厲澤川清了清嗓子,低聲說:「澤陽不想讓她擔心,這點我理解,但他醒來後最想見到的人一定也是她。」
自己的弟弟性格雖然沉斂涼薄,但那也只是面上的,光是見他和倪初夏相處時候的模樣,也知道,他只是不善表達情感,實則已然用情至深。
說來也奇怪,自己和他是兄弟,卻除了長相有些相似外,性格卻是千差萬別。回想起厲澤陽小時候,似乎與現在也大不一樣,或許是那年父親意外逝世導致的。
思緒就這紛飛,最後被過往的乘客打斷。
他從煙盒抽出煙遞給裴炎,又給自己點了一支。
裴炎接過煙,聽著火車鳴笛的聲音,格外的想回憶過往,出聲說道:「我從小和頭兒一起長大,清楚他這些年過得不容易,那時候剛進去,壓力大,又不能和上頭對著幹,情緒都靠煙控制,以至後來幾年菸癮特別大,整包整包的抽……」
厲澤川就這麼聽著,彈了手裡的菸灰,「近幾年倒是沒見他抽了。」
「嗯,戒了有幾年了。」裴炎點頭,似乎是想到哪說到哪,「頭兒幹什麼都有決心,只要他決定去做的,就沒有做不到的。」
這也是最令人佩服的一點,當年他和楊勝見他戒菸,也跟著一起,當時他們兩人的菸癮加起來還沒有他大,結果只有他一個人成功。
兩人聊天的時候,倪初夏就一直靠在門邊,得知厲澤陽抽菸的時候,挺震驚的。想著裴炎說的那些話,又感到莫名難過,他的過去她一概不知。
之後,裴炎和厲澤川又交談了一些,倪初夏沒想再聽,趁他們回來之前爬到上鋪,抱著他的衣服翻身朝裡面。
腦中想著裴炎一開始的話,不讓人告知她關於他的情況,這點的確是他能做出來的。
埋怨嗎?倒是沒有。
以這種方式被他惦著念著,也挺好的,只是這次恐怕不能如他所願,她既然來到他的身邊,就沒想過離開。
天漸亮的時候,厲澤川和裴炎才進來。
裴炎輕聲開口,「要到下午才能到,您先睡一會,我等夫人醒來。」
火車畢竟比不得高鐵和飛機,這裡魚龍混雜,要是只有他和厲澤川兩人,倒不用還這麼講究,可夫人在,他自然不能懈怠。
厲澤川也沒推脫,看了眼時間,躺下就睡了。
倪初夏翻身坐起來,對上裴炎有些驚訝的表情。
「夫人,吵醒你了?」
倪初夏動靜很小地爬下來,朝他搖頭,輕聲說:「平常都是這個點醒,快去睡會。」
裴炎愣愣地點頭,在厲澤川對面的鋪上躺下,剛開始還警覺著,到後面實在熬不住也睡過去。
外面的景色,很荒蕪。
樹葉已經飄落,只剩下枯枝,偶爾還能看到搭在樹上的鳥窩,沒有主人的歸來,它顯得寂寥。
倪初夏坐在窗邊,目光有些放空地望著外面,偶爾蹙眉,偶爾挽唇。
聽裴炎說過,他們走的路線與當初厲澤陽去西部的路線一樣,這是不是就叫『我走過你曾經走過的路,在路途中想著那時你的模樣』。
天完全亮時,外面開始吵鬧起來,充斥著各種方言。
兩個男人是真的累了,一直都沒有醒。
臨近中午時分,厲澤川才醒過來,他看了眼身側的手機,看到簡訊後,朝倪初夏比劃打電話的姿勢,便走出去。
出來後,他撥通了岑曼曼的電話。
此時,岑曼曼正坐在餐桌同許嬌吃午飯,電話響起後,她握著手機,放下筷子走進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