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為大宛藩屬國,毗鄰劍南道,數十年來與大宛一同抵禦西域強敵吐蕃,是大宛西南最重要的屬國。大宛在南詔設姚州,派遣都督,歸於劍南道節度使統領。
大宛國勢強大,-對於藩屬國和羈縻州素來看輕。便是普通大宛百姓,都以蠻夷稱呼南詔及北邊諸藩屬國,而文人史書也多言南詔諸部尚未開化,可見大宛上下對於南詔會是怎樣的態度。
大勢所驅,所以林教習話音落下,座下學生多是義憤填膺,怒斥南詔忘恩負義,恨不得披上甲衣,親赴南詔,將那些不開化的蠻夷的頭擰下來,親自教導他們如何寫恩義二字。
而聽他們所言,也多是該調遣何處兵馬,從何處兵入南詔,幾日攻破南詔都城太和城,將南詔王覺樂鳳抓至長安城,由皇上親自處置。
徐明遠只是側耳聽了聽,便是不由失笑,輕輕搖了搖頭。
三年前他和師父曾往西南而入南詔,在南詔遊歷了兩月有餘,走遍了南詔之境,連偏遠的小部落都逛了不少,甚至還見過當年尚未登上王位的覺樂鳳。
南詔之地,比起大宛卻實要落後不少,少有歌舞昇平的大城,更不用說長安那般百萬巨城。
不過南詔多肥沃之地,產糧向來不少,且依附大宛一統之後,大宛先進的農耕技術傳入南詔,令其糧食產糧更是增加了不少,可謂是邑落相望,牛馬被野。
而且在南詔王推動之下,南詔也效仿大宛設立書院,雖然只招收貴族子弟,卻也無未開化這一說。常有才華橫溢的詩人詩篇流傳,只是多半在大宛名聲不顯。
徐明遠和師父乘驢車而行,一路所遇南詔百姓,對他們師徒二人大多懷有善意,民風樸實。雖然有些部落民風依舊彪悍,不過對於他們師徒二人的大宛身份,也是以禮相待。
所以對於徐明遠來說,那些甚至未曾踏足劍南道的文人所書的南詔風情,著實可笑至極。而對這些對比鄰的南詔都了解甚少,認為五千兵馬就可踏平南詔的書院學生,更是無話可說。
且不論當年南詔能夠並五詔,同大宛拒強勢崛起的吐蕃五十載而未退半步,兵力之盛,絕非諸生口中那般不堪。
就說南詔諸部道路不通,其間高山險流數不勝數,大宛鐵騎難堪大用。且山川之間毒霧瘴氣瀰漫,蛇蠍毒蟲無數,大宛若想發兵南詔,必定是一條屍骨累疊的血路。
不過正如白墨樓所說,朝廷和南詔相看兩厭,朝廷築安寧城,開步頭路,雖以抵禦吐蕃為名,明眼人不難看出大宛對南詔的猜忌。
而且近來常有南詔王意圖謀反的消息流傳,姚州刺史更是屢次上書南詔王僭越之事,可見對於南詔之事,大宛朝廷上下已是開始順水推舟。
滅南詔,盡收南詔之地,開步頭路通南詔全境,就此掌控南詔,獨拒吐蕃。這應該便是所謂的大勢所趨,或是某人揣度聖意後,造就的輿論。
朝中大臣如何想,徐明遠不知道,也不是現在的他會去想的,不過在他看來,對南詔出兵,實屬不智,且不是他所願,此乃本心。
白墨樓見他失笑搖頭,冷聲問道:「你覺得如何?」
徐明遠笑著搖了搖頭道:「戰還是和,也不是我們這些人能決定的,不過我覺得對南詔出兵,於大宛弊大於利。」
「哦?」白墨樓搖扇的手一停,看著徐明遠的眼睛說道:「征南詔已是大勢所趨,你此言何解?」
就在這時,坐在前邊的一名劍眉星目的學生舉手起身,朗聲道:「學生馬志蕭,有言辯。」書院學生立馬便是停下了討論,眾人目光皆是落在了那馬志蕭身上。
徐明遠見此,輕聲笑道:「反正等會我都要說,就先不和你多說一遍了。」
白墨樓微微頜首,也是不再多問。
林教習微笑道:「馬志蕭,你有何良策,儘管說。」坐在矮几前的兩名教習,也是提起了筆,正襟危坐,看來是準備要記錄馬志蕭的話。
馬志蕭衝著老魁樹下諸位官員和教習行了一禮,才是朗聲道:「學生認為,南詔與我大宛雖共處數十年,然南詔人心反覆,恐與吐蕃早有勾結。且南詔教化未開,桀驁難馴,今阻我大宛建城修路,殺害朝廷官員,實屬罪不可赦。
我大宛兵馬強盛,又豈是一蠻夷藩國可挑釁,應立即調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