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兩個陌生人離開泉凼走進叢林中,覺緣歇著水擔,追上去,請問兩位施主,要是我還俗了,可有事兒干?
哈 小和尚要還俗了。麻臉男子回過頭說,還俗了,有事干。
就跟我們一起到北山窯場做工。老漢隨便說說。未料,第2天,覺緣脫掉僧服,換上原來在孤兒院穿過的藍布粗衣來到北山窯場,並且叫人不再以法號覺緣喚他,而是喚他原來的名字福娃。
福娃找窯場的吳大強老闆要事做,吳大強非常高興,卻沒有安排他在窯場做工,而是叫他到山下常有燒窯工住宿的村房裡打掃衛生,說在這裡挑煤炭、引爆山石燒石灰的活兒太重,怕他年齡小,吃不消。
他卻不願意下山干那種常在寺院裡乾的打掃清潔衛生的活,引薦他來窯場的老漢便替他在吳大強面前說話,吳老闆,福娃雖然年齡不大,卻相當能幹,他想在窯場多幹活,多掙些錢,貼補寺院用。
我叫他下山干打掃衛生的活,還是關心他呢?說著,吳大強把老漢拽進窯場西邊一個堆放煤炭的棚子裡說一席話,福娃在外面,而且有幾十米遠的距離,聽不見,並且山上起了風,天邊還滾動著烏雲,他心裡也像蒙了烏雲一樣有些陰鬱。
一會兒,吳大強和老漢一起從棚子裡出來了,他們神秘地笑著,福娃當然不明白。老漢走近他說,吳老闆說過,你下山打掃衛生,也是做工,工錢和在窯山上做事的一樣多,不會剋扣你。這可是吳老闆關心愛護你呀!
那我就下山吧!福娃對此有些誠惶誠恐,但還是表態了。吳大強把那邊正在向石灰窯裝料的麻臉男子叫過來說,你帶福娃到村里去,把他安頓好。麻臉男子對這種安排不理解,但還得執行。
福娃隨麻臉男子下山,看見遠處一片湖泊,湖岸的柳叢中掩映著一排房屋,便問那裡是不是我的去處。麻臉男子說正是。他還踮起腳,手指著一處紅瓦房子說,福娃,你就住那個漂亮房子。
走了約半個多小時,才到目的地。麻臉男子所說的漂亮房子外觀看還算漂亮,蓋著紅瓦的房子挺惹眼,可裡面卻不盡然,不但牆壁沒有粉刷,凹凸不平,像誇張的麻臉,而且地板也沒有用水泥硬化,只是在原地基上稍作了平整。
也許是靠近湖泊的緣由,房子裡有一股陰隰的潮氣,簡陋地裸露著的牆腳,有的部位還巴滿了青苔。每間房子靠窗的一面都用條凳搭著竹板或木板鋪。
這是暮春時節,天氣不算熱,陰天或下雨天還有些冷,所以床鋪上都放著被卷,有的牽疊得整齊,大多數任其風捲殘雲樣地一團糟。幾乎每間房子都很髒,有紙屑、菸蒂和附有塵垢的雜物,還有未丟棄的破鞋和椅杌上搭著的臭襪子。
這裡的紅瓦房共有3間,麻臉男子領著他走進靠西邊的一間,裡面也有一張鋪,娃福看了看,把攤著沒有疊好的被子拉抻。麻臉男子說,福娃,這就是我的宿舍,從今天起你就跟我住在一塊。福娃說好哇!遂蹲下身子,把絆腳的破鞋順到一邊。麻臉男子見他勤快,暗自高興,轉身出門,在牆邊取一把掃帚站在門口說,福娃,你出來,我把勞動工具交給你,你的工作就是給我們燒窯工住的兩棟宿舍保潔。
福娃接過掃帚就開始幹起來,把兩棟宿舍的門口和路面打掃乾淨,足足花了一個多鐘頭。有的宿舍沒有關門,還得進裡面打掃,有的宿舍關了門,就打掃到門邊為止,但這也夠嗆,他累得渾身汗蒙蒙的,而且肚子也餓。
還好,麻臉男子帶他到宿舍後面的食堂吃飯,還有葷,他不吃,雖然現在出來做工,算是還俗了,可他養成了吃素的習慣,不想破這個他認為不必要破的齋戒。
和他共餐的麻臉男子並不清楚,只清楚一點,福娃吃過飯的桌面上和地上都比較乾淨,幾乎沒有從嘴裡吐出的肉骨頭等菜渣,而麻臉男子的桌面上就吐了一層,還有地上,難看死了。福娃不聲不響地從食堂里找來抹布、掃帚和渣箕把髒物作了處理。
這個食堂是專為山上的燒窯工備餐的,一般中午由事務長用車子把飯菜裝好運去,早晚或下雨天,燒窯工大都回到食堂里來就餐。
這會兒,送飯的事務長回來了,見一個陌生的小伙子這麼勤快,便客氣地說,謝謝你,桌面和地上的垃圾應該是我們食堂里的人來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