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本以為這雨應該很快就停才是,可是這雨下了十幾天還是依舊在下。
這一日,她看著外面的視線中,已經帶著一絲煩躁了,眉目間也透露出對眼前生活的不快。
薛景硯把她的煩躁看在眼裡,卻只覺得小孩子果然是愛玩,深深被雨憋在驛站里,想來心情也是不甚愉快的。他自己雖然也很能忍受這種日子,可是他卻不想朱顏熬下去。
這黑壓壓的天幕,這似乎透不出陽光的天空。
他走到朱顏身邊,輕揉了揉她的發,有些心疼地望著她,問道:「小顏,怎麼了?看起來這麼沒有精神,吃也吃不下去。」
朱顏有些倦倦地搖了搖頭,心中有些惶惑地問道:「師父,這雨……怎麼還不停啊?」
薛景硯苦笑一聲:「師父也能辦法能改變天象啊,不然到時候給小顏的每一天都有一個大大的晴空。」
「師父,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朱顏因為一直跟在薛景硯身邊,也是一直沒有在意日期。
但是如今,她的腦海中卻有些記憶在翻滾,似乎有一些景象曾活生生地在她眼前出現過。她轉眼一想,哦,原來這應該是我前世的記憶,她討厭死了這斷斷續續的記憶了。但又因為腦海中有些地方實在不是能夠人為控制的,她也只能消極對待。
出現在她腦海里的東西讓朱顏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她看著連綿不斷的雨,想起記憶中的那一年,似乎逃荒的人特別多,而這些人,來自南方。
薛景硯有些奇怪她怎麼問這樣一個問題,但還是回道:「七月初五,怎麼了?」他不知道這個日子有什麼特別的,會讓朱顏一下子變了臉色。
朱顏搖搖頭,心想道不會就這麼巧吧,剛好是這一年嗎?
她那段時間其實一直在到處流浪,親眼目睹了許多人拖家帶口地逃荒,也親眼目睹了許多賣兒賣女只為一餐飯的情況。
在生存面前,禮義廉恥都被拋卻了。就為了一口吃的,很多人卻會做出平時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來。
但是那一段記憶還是有些模糊的,她有些忘了當時是怎麼從大逃荒的人流中離開的。也許那是一段不想再回憶的記憶,所以也一直都想不起來。反正是從瘸子家逃出來的那一年了。
朱顏對著薛景硯說道:「師父,這麼大的雨,是不是會發大水啊,雨一直也不停,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去二龍山啊!」
之前的那些官員雖然是想要討好一下薛景硯,但是也不好明晃晃的就在薛景硯眼皮底下瀆職,於是早在第二天的時候就陸陸續續告辭離去了。
因為這裡離青雲府實在是有些近,所以李祥雲作為知府,就好好地擺了個款,發了下官威,讓驛站里的人好好照看著一行人,但也在那日下午就冒雨離去了。
至於他們回去之後是去做什麼,大家是都想不到了。李祥雲卻是先回了府中處理了這幾日的事務,然後奔赴州城去見劉明旭了。他要把自己對薛景硯的認知告訴劉明旭。
薛景硯既然已經到了沐州,還要去二龍山,所以事先先通個氣,還是必要的。
至於連續不斷的雨,在沐州這個南方,他們已經有些習慣了,沐字還帶了水字邊呢。上次沐州發大水好像是幾十年前的事了,這幾年來也一直都加固了江堤,所以他們並不怎麼擔心。
大夏朝的官場也是跟前朝類似的,官員本身並不是出自本州,而是從外州直接任命過來的,本就對沐州事物不大熟悉,任期也是三到六年左右。這麼多年來,都相安無事,也就不關注這方面了。當然,或許也是有的,但是卻不能讓做決定的人預見以後發生的事,然後提早做好防洪準備。
而薛景硯到來,其實是為了國庫撥給沐州興建水利的銀子。他早聽聞,沐州官場不乾淨,這一次他身負任命,但是也並沒有把這當成一件太大的事。因為他還是對大夏的官員抱著幻想,覺得就算他們真的昧下了一些銀兩,但想來實事也會做一些的。
當大家都抱著不會發生什麼事的想法時,往往最後的結果就分外令人震驚。
但這時,一切都還未發生,只有這連續不斷地雨為接下來沐州百姓的悲苦生活揭開了序幕。
看薛景硯一行不像他們一樣要匆匆忙忙趕路的樣子,李祥雲也沒